“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诸位放心住着。”

但其实住也住不了太久。

第六天,二次复诊过后,瞿麦马上就要随着大军离开长安城了。

他给宋让把完脉后,怕之后找不到机会与项容道别,便选在此刻。

“再过三日,我就要走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希望你无论在哪,都要好好保重。”

项容发现前世今生,除了天灾人祸,她经历最多的就是与朋友的分别。

离别的话她说厌倦了。

在信息传达困难的古代,一次分别往往意味着终生不再见。

她如果不是重生,根本没机会与瞿麦再见。

这一次之后,大概率是见不到了。

项容心里除了淡淡的伤感,更多的是麻木。

除了苍白无力的“保重”二字,她只能像上辈子那般再次提醒瞿麦。

“战场凶险,你要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用你对草药的了解配些毒药毒粉吧。”

项容仍旧从怀里拿出一份她磨好的毒药粉,“我防身用的,赠你一份,也多谢你费心治疗宋姑娘。”

瞿麦牢记师父的嘱咐,从未想过要用医术害人。

看到项容坦然地拿出毒药粉,他本能地受到冲击,又不得不承认项容说得对。

战场之上,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接过药粉,郑重道:“多谢姑娘提醒。”

他决定这就回去配毒粉备用。

项容目送他走远,一转头看到宋让靠着门框,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项容摇摇头,无奈道:“有话就说,别盯着我看了。”

“你和瞿大夫怎么认识的?”

“路上偶遇相识。”

“像我们这样?”

“对。”

项容很淡定,宋让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费那个心思,转而说起正事。

“秦州军要开拔了,瞿大夫今日再次为我调整了药方,他之后没时间再为我复诊,我们也不必继续住在钟府了。不如离开吧?”

项容赞同道:“我也正有此意。”

宋让看着项容的侧脸,语气不明地问:“接下来,你要去北境?”

“是。”

“那我们不太顺路了。”

“对,也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了。”

项容淡淡地接话,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宋让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了捏项容的脸蛋,“你就是易容了对吧?所以做不出表情来。”

项容轻轻扯下宋让的手,“别闹了。”

“我没闹,我很认真的!方才瞿大夫与你道别,眼眶都要红了,你看起来还一点事没有……你这么能忍的吗?”

跟能忍没关系,纯粹因为习惯了。

项容在心里叹了口气,很耐心地对宋让道:“那天晚上惊鸿说希望永远与你在一起,你嘴上嫌弃人家孩子肉麻,不正是因为心里清楚离别这种事随时可能发生吗?”

“既然是寻常事,难过也好,舍不得也罢,都是徒劳。”

项容说完,便要去屋里收拾行囊。

其实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她不喜欢与人倾诉心事,一旦有什么额外的情绪,更习惯独自消化。

宋让看出项容是有意避开,她不再追问。

看着项容的背影,她莫名觉得,这世上原来有人比她更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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