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棂,将"育水"二字染成惨白。庞会盯着那道蜿蜒墨迹,忽然想起七日前斥候来报——蜀将冉球在育水上游筑坝。"将军莫非想..."他话音未落,司马伷已蘸着药汤在榻边写下"诈降"。

"三日后子时,你率部出降。"司马伷解下腰间玉珏,青玉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是陛下赐我的兵符,可调洛阳一万万军士。待关彝开营受降..."他手掌突然拍向育水位置,药汤四溅:"本将会掘开蜀军水坝,让育水改道灌入蜀营!"

庞会后背骤然发冷。当年关羽水淹七军,于禁二十万大军就是这么土崩瓦解。他摸向颈间挂着的半枚虎符——另一半已随诈降书送给关彝。忽然听见司马伷低笑:"将军可知关彝为何急着调庞希来前线?"

五更梆响,庞会独坐铜镜前。镜中人的脸庞与父亲画像重叠,唯有那道横贯左眉的刀疤是属于自己的印记。他缓缓戴上青铜兽面盔,遮住所有表情。晨光中,五百死士正在校场整装,每人左臂系着白麻——按晋军律,这是降卒的标志。

"将军!"亲卫捧来密函,"蜀营回信了!"火漆封印上是关彝的"汉寿亭侯"印,庞会却盯着夹层处极淡的墨点——这是他与庞希约定的暗号,表示"计成"。

暮色四合时,宛城西门悄然洞开。庞会一马当先冲过吊桥,忽然听见风中传来埙声。那是庞希最擅长的《黍离》,当年在汉中,堂兄常吹此曲哄他入睡。他握缰的手猛然收紧,铁甲下的肌肤泛起细密疙瘩。

蜀军辕门前,关彝横刀立马。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刀锋映着最后一缕残阳,恰如当年樊城外的血色黄昏。庞会突然摘下面盔,露出满是疤痕的脸:"关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东南方忽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庞会嘴角刚扬起冷笑,却见关彝身后转出白袍银枪的庞希。更可怕的是,蜀军大营后方升起十丈高的土垒——那是三日来声称要筑坝蓄水的"工事",此刻在火把照耀下,分明是道防洪堤!

"庞将军可知?"关彝刀锋轻挑,割断庞会臂上白麻,"五日前的暴雨,育水早该改道。"他忽然策马上前,在庞会耳边低语:"你送来的晋帝调兵虎符,此刻正在往洛阳的路上。"

惊雷炸响,却是蜀军点燃了宛城粮仓。庞会回首望去,只见司马伷站在燃烧的城楼上,正将他的青铜兽面盔抛入火海。

庞柔此时也说道:“贤弟,你们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了,你还是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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