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放低点,小子!你面前可是一位女族长,还不跪下!”
有那么好几下心跳的时间,他凝视着女族长那猩红色的双眼,最终,极不情愿地,他把目光往下移,落到她那丰满圆润的……
“再低点,你这浑身恶臭的血腥鬼!”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停在了她两腿之间那最私密的部位。
女族长大怒,尖叫一声,大步向前,刹那间,她浑身珠光宝气,威风凛凛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她的爪子划过他的脸颊,鲜血溅到了地上。
“女族长又没说要看多低呀,”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说道,“女族长应该说得更具体些嘛。”
“就冲你这无礼的样子,我真该把你喂给沃刚多尔!”她咆哮道。
“要是女族长您想这么做的话也行。不过我这一身腱子肉,又老又硬的,沃刚多尔搞不好会噎着。”他皱了皱眉,“沃刚多尔是什么东西啊?”
远处,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在空中回荡,还伴随着树木被撞断的声响。
“那就是沃刚多尔,”女族长说,“小子,告诉我你为什么闯进我们部族的领地,不然你就等着进它的肚子里睡觉吧。”
杜根皱起眉头,“我是来这儿躲避沃刚多尔的呀。”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短促而尖锐地笑了一声,“你还挺有意思的。姐妹们,咱们该拿他怎么办呢?”
他扫视了一圈聚集在这片小小领地栅栏后面的其他雌性巨怪。这儿只有为数不多的雄性巨怪,他们看上去都疲惫不堪。
“咱们来考验考验他吧,伟大的母亲,”一位族中姐妹说道,“说不定他比其他人都更经得住考验呢。”
“好吧,”女族长说,“小子,要是你能让族里的姐妹们满意,我就留你一条命,让你再多活一天。”
三个雌性巨怪把他带进一间小茅屋。在那儿,她们扯掉了他的毛皮衣物,像沃刚多尔盯着下一顿美餐那样看着他。
杜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这种考验挺不错的嘛。”
过了一阵子,他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灿烂的笑容。他的身上满是鲜血和汗水,有他自己的,也有她们的。一双长着爪子的手在他胸膛上揉搓着,另一双手则在他背上忙活。女族长站在门口,扬起眉毛,族里的姐妹们则在向她求情。
“我们得饶了他呀,伟大的母亲!”
“求求您了!能陪我们玩的雄性可太少了。”
“他虽然年轻,本事可比他这岁数大多了。我还从没和这么……的雄性在一起过呢。我们能跟他生好多孩子呢。”
他笑得更开怀了。她们根本不知道,他可比她们的女族长年纪大多了。具体大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已经流浪了太久太久,都记不清过了多少年岁了。而且在流浪之前还有一段时光呢。那是一团冻结的火焰,如今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余烬,隐匿在那段记忆模糊的世界的迷雾之中。他在许多世界分支中流浪了很远的距离,才遇到了自己的同类。在这片名为格朗加格的崎岖、蛮荒之地,巨怪们占据着统治地位。这儿的巨怪有着各种各样的身形、大小和肤色,有些和杜根差不多,有些则大相径庭。
但最重要的是,这儿有雌性巨怪。他对她们可是欲罢不能。一开始,他笨手笨脚的,经常被拒绝。久而久之,他就学会了。现在,很少有雌性巨怪是他不能取悦的了。
“我要亲自考验他,”女族长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决定他是否配得上。”
第二天早上,他摇摇晃晃地从小茅屋走出来,浑身是血,疲惫不堪,但心情倒也不坏。女族长的耐力和他不相上下。
“我决定把他留给我自己了,”她宣布道。族里的姐妹们可不太乐意了,但她一抬手,就止住了她们的抱怨声,“你们每人也能和他相处一阵,不过他要和我一起孕育下一任女族长。”
“你怎么还能看着这么年轻呢?”
这已经不是他的女族长沃斯卡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了,但他能感觉到,这次她是真的对此很在意。她很快就要步入老年了,而他……他看上去可比她们的大女儿赫斯卡大不了多少。
“我……内心比较老吧。”他说。
“这算什么回答呀。”她说。
“我只有这个答案了。”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衰老得这么慢。他怀疑自己很久以前是知道的,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回想,那些记忆就是浮不上来,而且这么折腾下来,他只落得个头疼的下场。
杜根在河畔部族已经待了五年多了。自从那段记忆模糊的往昔以来,他还从没在一个地方待过这么长时间呢。有时候他会一连流浪好几年,但总会回到沃斯卡和她的族中姐妹们以及她们众多后代身边。这个部族已经发展壮大,占据了格朗加格河流域的大片土地,在此过程中还同化了好几个邻近的部族。终有一天,它将不再是一个部族,而会变成一个王国,一个能与他在乌鲁格米尔和辛迪尔遇到的那些王国相媲美的王国。说不定哪天他还能当上国王呢。
想到这儿,他笑了。不,格朗加格的巨怪们可永远不会被国王统治。不过他的女儿嘛,她倒是能当个女王。他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他们正往大厅走去,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他,那阴影比任何云彩投下的都要黑。他抬头望向天空,看到了一件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格朗加格出现的东西。湛蓝的翅膀拍打着空气,身后拖着的闪电舔舐着地面。河畔部族的一些巨怪四散奔逃寻找掩护,而他和女族长则敬畏地默默站在原地。
他意识到,这只风暴龙并非独自前来,它的背上还坐着几个小小的身影。
“它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沃斯卡说。
“对,”他表示赞同,“它们是往克拉库拉去的。”
“它们去那儿干嘛呀?”
“我不清楚,”他说,“也许是去寻找挑战吧。”
这可能预示着什么,他想象不出来,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弄清楚的。
五天过去了,又一个五天过去了,他想着也许那龙来了又走了,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然后,他开始感觉到那种召唤了。
一开始只是一种轻柔的牵引力。每当他想直线行走时,就会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往西南方向偏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没过几天,他就再也抗拒不了了。
“我要去克拉库拉。”他说。
“什么?”他的女儿赫斯卡说,“你为什么要去那儿呀,狗爸爸?”即便现在都快成年了,她还是这么称呼他。
“她在召唤我。”
赫斯卡眯起眼睛,“‘她’是谁呀?”
“我不清楚,我要去那儿弄清楚。”
沃斯卡看到他要走,很不高兴。族里的姐妹们和他的孩子们也都不乐意。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离开他们了,有时候他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就走了。他们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反复无常的性子。要是命运允许,他会回来的。要是回不来,那他也希望他们能长久快乐地生活下去。
刚走进丛林不到一百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撼动了树木,一张宽大的鸟喙伸了出来。杜根伸手轻轻挠了挠沃刚多尔下眼睑处的褶皱,咆哮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呜声。
“要一起去克拉库拉吗,好朋友?”杜根说。
他跳到沃刚多尔的背上,这头巨兽驮着他出发了。它穿过东部的河流区域,进入了克拉库拉原始丛林。一路上有不少捕食者想咬他们一口,不过最后吃得饱饱的反倒是他和沃刚多尔。
很快,那种召唤变得无比强烈,他满脑子想的几乎都是这事了。终于,到了第九天,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腰上的高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他知道自己终于到达目的地了。他让沃刚多尔在下面等他,然后跨过一座狭窄的石桥,走上了高地。
从这时起,事情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了。
从外面看,他只看到高地上有树木和沼泽。但就在他的脚跨过那道门槛的瞬间,空气似乎嗡嗡作响起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上面点缀着点点微光。草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制神庙,墙壁异常光滑、笔直。神庙旁边盘踞着一只正在沉睡的风暴龙。一群形形色色的小生物聚集在它周围:一个瘦巴巴、脸色苍白、没长头发的德伦加,一个体格壮硕的矮人,还有一对连体的吉布林。但他的目光立刻就被一个身着金色长裙、站在神庙台阶上的高挑身影吸引住了。
她看上去几乎——但又不完全——像他在辛迪尔遇到的德伦加里。她的耳朵像矮人的一样是圆的,皮肤也没有斑纹。在他那被遗忘的生活的迷雾中,他以前好像见过这样的生物。
“欢迎来到夜之梦,亲爱的巨怪,”她带着很重的口音说着山地语,“你是第一个响应我召唤的格朗加格人。我是萨尔西娅。”
“是你……在召唤我?”他问道。
“不是专门召唤你,”萨尔西娅说,“我在寻找那些有着某种特殊火花的人。可以说是有着成就伟大事业潜力的人。要能听到我的召唤,你身上就得有那种火花。”
“你找巨怪有什么用呢?”
“我刚来这儿不久,”她说,“我在寻找盟友,能信赖的朋友。作为交换,我会给你……整个世界。”
“这世界又不是你能给的。”他说。
“哦,是吗?”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那只龙动了动,抬起它巨大的脑袋,直到离他俩只有一臂之遥。她伸手按在龙的下唇上,“伊斯卡拉格雷思能带着我们去往世界树的任何分支。想想吧,你可以去任何地方,看任何东西,做任何事。”
杜根只思考了片刻,在世界树的分支间穿梭是一项漫长又危险的事,而且有些地方甚至连他都去不了。但要是有龙的话……
“我接受。”
杜根穿行在乌鲁格米尔那阴暗潮湿的深处,看着奥帕银色的宝石光芒在周围的洞穴壁上闪烁。
夜之萨尔西娅,中域女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注意到她经常笑,而且每次她笑的时候,他就有种想要取悦她的冲动。不是像取悦雌性巨怪那样的方式,萨尔西娅有她的夜之侍女来做那些事。不,他会通过揣摩她的心思,竭尽全力去满足她的愿望来取悦她。这是一种不同的忠诚,没那么热烈,但或许更持久。
今天,她只希望他保持警惕,准备好击退任何可能从阴影中扑出来的东西。这他能做到,踩扁那些软乎乎的家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们为什么非得来到这么个不毛之地呀?”梦想家安杜伊斯抱怨着,他跟在后面,两条瘦巴巴、苍白的腿在微风中都似乎会打弯,“我不该离开我的研究这么久的。”
“你那‘研究’该不会是和某个漂亮的德伦加里姑娘有关吧,嗯?”元素法师拉格诺尔德冲他朋友挑了挑眉毛。
“正确的称呼是德伦盖塞,而且这不关你的事。”安杜伊斯被这嘲讽气得浑身发抖。
吉布林族的持光者奥帕和维尔把银色的光线照向他俩的眼睛,让他们不禁缩了缩身子。“别闲聊了!”维尔低声呵斥道,“这洞穴里可能藏着怪物呢!”
仿佛是被他的话召唤了一般,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在洞穴里回荡。杜根走到萨尔西娅前面,瞪大双眼,努力辨认阴影中的动静。一道纤细的光线射向远处的一个角落,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东西。一个庞大、笨重的身影,用坚固的岩石铸就的粗壮双腿站立着。
“石之守护者,”拉格诺尔德小声说道,“很难对付的家伙。”
“等等,”萨尔西娅说着,伸手搭在杜根持矛的手臂上,“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安杜伊斯问道。
“它属于一位老朋友,”萨尔西娅说。
“你还没老到能有老朋友的地步呀,”杜根说。
她抬头朝他微笑,轻声笑了出来,“表象可是会骗人的。你最应该明白这点了。我的一些朋友——还有敌人——确实都年深日久了。不过他们和我一样,都不是本地人。”
萨尔西娅大步走向那石之守护者。杜根紧紧跟在后面,做好准备,一旦这个巨大的构造体对她有什么举动,就冲上去挡在它们之间。它在她靠近时动了动,但它那强有力的石拳依然垂在身侧。
走近之后,杜根看到守护者受了损伤。它的一侧,岩石已经下陷变形,内部的晶体结构都露了出来。什么东西能把坚硬的石头弄成这样呢?
萨尔西娅把手按在构造体的一侧,“触手冰凉。造成这损伤的家伙很可能早就离开了,但大家还是要小心为上。”
杜根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黑暗之中。
在下一条隧道里,又有一些石之守护者在等着他们。这些守护者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石块,只剩下残肢和破碎的晶体,证明它们曾经并非如此。
墙上有一块蓝色面板,布满了裂缝和坑洼。面板旁边是一扇铁门的残骸。他们走进那蓝色的房间,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被烧焦,头骨也碎了,嘴巴大张着。
萨尔西娅长叹一声,“果然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很抱歉,默格尔,我还是来晚了。”
拉格诺尔德站在门口,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就是石之父神?什么东西能把一个……?”
“把一个神弄成这样?”萨尔西娅说,“很不幸,能做到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们这就去找他算账。”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咆哮声,伊斯卡拉格雷思低低地掠过特里卡西斯的沙丘,它的翼尖在划破空气时,将一道道闪电从天空投射而下。杜根紧紧抓着风暴龙的脊背,对着下方沙丘上蜂拥而来的斯卡拉赫部落露出了獠牙。他们驾着金色的战车,由六条腿的沙地爬虫牵拉着。战车后扬起一片滚滚的橙色沙尘,那是数千个车轮、爪子以及甩动的尾巴搅起来的。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中,悬着一个红色恶魔,散发着九个太阳般的炽热高温。
奥凯尔,天空之火。
从部落中飞出一连串火球,直冲云霄。伊斯卡拉格雷思在空中俯冲、转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场火风暴,只差一点点就被击中了。
奥帕和维尔挥舞着两道银色光线,扫过冲锋的部落,上百名斯卡拉赫战车驭手尖叫着坠入沙地。
更多的火焰朝他们射来,但这次火焰嘶嘶作响,化作了蒸汽,蒸汽瞬间又凝结成冰片,在元素法师拉格诺尔德驱动的冷空气流中,如利刃般朝地面射回。
杜根本身没有魔法,只能满足于用他那巨怪尺寸的弩弓朝敌人射击。他盼着能尽快有机会落地,这样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萨尔西娅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安杜伊斯则把他苍白的目光投向地面,将自己的意志助力于她的行动之中。下方,斯卡拉赫部落陷入了混乱。数十人从战车上跳下,开始对着看不见的敌人疯狂挥舞武器,结果却被自己的同伴踩踏。
“停下!”奥凯尔的怒吼如同燃烧的鞭子般抽打着空气。斯卡拉赫部落立刻停止了冲锋,列成整齐的队列。
萨尔西娅抬起手,她的同伴们也随之停止了攻击。伊斯卡拉格雷思的翅膀有节奏地拍打着,让他们悬停在空中。
奥凯尔顺着火焰流冲了过来,来到距他们只有一条龙身长的距离处,悬停在那儿,火焰朝沙地舔舐而下。
“我听说有传言说你来到了世界树,约纳莱亚,”奥凯尔说,“或者我现在该称呼你为萨尔西娅了?”
“我不在乎你怎么称呼我,地狱来的家伙,”萨尔西娅说,“你杀了我的朋友,我是来讨回公道的。代价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以及下一个世界,还有再下一个世界的性命。”
奥凯尔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烟,“我和默格尔玩了一场有意思的游戏。可惜啊,最后,他死得像个孬种。至于你,我很乐意再烧死你一个小跟班,但现在既不是我们较量的时间,也不是地方。在这儿,你不过是个嘤嘤啼哭的婴儿罢了。根本没什么挑战性。”
“那你倒是跟刚刚被我们屠戮了数百人的斯卡拉赫炮灰们说说这话呀,”萨尔西娅说。
奥凯尔轻蔑地看了一眼部落,“这些家伙?他们不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干扰罢了。”
他在空中旋转起来,像尼尔比安舞者一样挥舞着手臂。
就在这时,杜根听到了一阵声音:一阵遥远的嗡嗡声,就像一大群体型巨大的鸟在扇动翅膀。是鸟,还是……
一群龙拍打着翅膀飞过沙漠,从它们大张的嘴里喷出火焰。几十条龙,从各个方向逼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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