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信齐题真的会救盛太傅,但眼下盛家处于孤立无援的位置,他行动受限,不说能救盛太傅,说不定还会把他自己搭进去……
眼下唯一能信任的人……
傅重峦思考间皱起眉的下一瞬,肖从章的身影便冒了出来。
肖从章?他……会帮盛家吗?
不知为何,傅重峦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几分结果。
有些心虚的轻咳两声,低声同白义说道。
“待会你顺便去问问乌圣医,昨夜那个香炉的香可有查出什么,然后,想办法让乌圣医出府去找肖将军……”
说到此处,傅重峦似乎感觉自己这般做没什么说服力,会让人感觉误会,便抬手扯下了腰间的玉佩,递到白义手中。
“要记得提醒他,小心齐题,若找到机会,定要查一查齐题的底细。”
说完这句话,傅重峦余光见忽的扫到了不远处转角的暗处,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眼底露出几分了然和察觉,面上维持慌乱的神色。
白义并未发现什么,只一脸忠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玉佩收进怀中,小心的询问傅重峦。
“雪太大了,公子,我们进屋去吧……”
傅重峦虚弱的依靠着白义,闻言点了点头。
在断断续续的几声轻咳中,傅重峦被白义扶进了屋中,没一会,白义便神色匆匆的跑出来,连伞都来不及撑。
远处那道暗影看见白义离开,露出半个身影瞥了眼屋中的方向,随后想了想,悄无声息的跟上白义……
平静的盛府此刻宛若一锅煎煮的茶汤,底下暗流涌动,面上一片寂静,风雪一大,轻易就能将汤皿翻覆在地……
……
昏暗的天牢内,不知何处传来的风声宛若拉动的风箱,呼呼作响。
四面牢墙上的油灯火苗摇曳,将刑讯堂内的道道虚影更衬杂乱。
乌漆檀木长案前,一炉茶在细炭的煎煮下冒出袅袅白烟。
侍从走上前将茶水倒在白瓷茶盏里,转头恭敬的递给端坐着看卷宗的柏西宴。
一身夜紫相服,拇指上朱红的扳指在无声的摩挲着。
柏西宴扫了眼递过来的茶,放下手中的册子,抬手接过浅酌。
视线往前看去,不远处,正在行刑的牢役抽下几鞭,就会上前查探木架上犯人的呼吸,只要没打死,便无需担心。
木架上被绑着的人眼下已然看不出几分人样,胸膛上的鞭痕交错,抵地的足底也淌着一大片血迹,都是从这个人身上留下来的。
柏西宴看了一会,放下茶杯站起身走过去,牢役吃力的抽完最后几鞭,转头看见柏西宴走了过来,忙道。
“禀柏相,卑职已打完一百二十鞭,此人还活着。”
“好。”柏西宴听完只是神色淡淡的上下扫了眼那人,侧眸示意了番,身后的侍从走过去,将一盘泡开的雪水泼在木架之人身上。
一声痛苦的低鸣过后,木架上晕过去的人幽幽醒来,凌乱脏污的发丝往下滴着水,那人强忍疼痛,带着倔意的视线落在柏西宴身上,沉默良久,轻嗤道。
“草民如今已熬过告御状的责罚,我何时能见到陛下?”
元朝律法严苛,便是为自己伸冤击鼓告状,也需受到责罚,若受了责罚不死,则可证明伸冤之决心,则可百官听审,帝王审案。
柏西宴眉眼间透出几分欣赏,赞叹般的鼓掌,几声过后,柏西宴淡淡说道。
“急什么?”
“既要讨个公道,太心急了……就容易被人看出几分心怀不轨了……”
听到柏西宴的话,赵白的神色多了几分惊疑,他略显不安的对上柏西宴审视试探的目光,但后者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走回了长案前。
柏西宴随手瞥了眼桌上摊着的那份状词,一目十行的扫过后,舒展身体半靠坐在长案前,微掀眼皮朝前看去,语气漠然间带着几分不同于相貌雅隽的威压。
“赵白,字功名,海州府宁平县人,你的状词本相看了,只是,你要状告盛太傅参与舞弊,调换了你的功名……”
“单凭一份状词,不足以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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