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书瑞招供的当晚,关于曾家一案的供词便被呈到了建和帝的面前。

建和帝观后表现的勃然大怒,愤怒过后便又恢复成高深莫测的样子。

魏无忌不想猜测他的怒气是真是假,他只要案子接着审下去。

供词一张一张按照顺序被镇纸玉石压着,殿内可闻针落声,颇有些无声对峙的意味。

小太监们早就被赶得远远的,只留下周海宁伺候着。

建和帝又将供词扫了一遍,目光慢慢抬起来了,望向站在大殿中央的魏无忌,青年一副冷淡但坚持的模样。

建和帝一只手慢慢伸过去摸案头放置的茶碗,周海宁忙及时就着碟子端起来递了过去。

建和帝抓过来放在碟子上的茶碗,突然狠狠地向站在正前方的青年身上砸去!

周海宁吓了一跳,就见那茶碗砸在了魏无忌跟前的地砖上,四分五裂,茶渍溅在了他身上。

力道多少是收着了,没真的砸在人身上。

魏无忌已经跪倒在地,面上仍一副不为所动,建和帝在和他的对视中,突然就泄了气。

“周海宁,传旨意,将惠和宫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魏无忌梗着脖子说:“淑妃需要录口供。”

建和帝疲惫地摆摆手,几人便明白他是同意魏无忌可带人进出惠和宫。

第二日,雪停风止,昏黄的日头冲破层云露出微光。

奏事议政到了尾声的时候,太常寺卿郭雪严上奏年关祭天诸事,末了提出将大殿下迎回盛京来参加祭奠。

站在首位正闭目养神的庞巾儒一听这话,心跟着突突跳起来。

早起听闻惠和宫闭宫的消息,他没表现出任何心神不静。

后家中老管家被龙翼卫带走,他只有一种终于到了这步的平静。

就好似一局棋,棋子如何走,落在哪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只叫大殿下回宫这一条提议,居然叫他生生惊起一身冷汗。

他刚要出列出言阻止,余光就瞥见临安侯陈永伍大步踏出跪倒在地,大声道:“臣认为不可。”

郭雪严立即道:“祭天乃国之重典,二殿下和三殿下无法回京,四殿下年幼,唯有迎大殿下归京才可。临安侯稍安勿躁,永安郡主如今身体康健,大殿下于宁化高墙思壁十年之久,早已够了。”

“四殿下年幼,亦可表天子之诚意。”

“四殿下还未成年,如何高举天子旗?臣复议,将大殿下接回。”

“臣复议,将大殿下接回。且十年前,大殿下不过是牵连之过,十年高墙思过也是为母受过。这等诚心,天地可鉴。此次年关祭天,大殿下参加更显吾皇心诚。”

“臣附议,将大殿下接回。”

“臣附议,将大殿下接回。”

“臣附议,将大殿下接回。”

……

庞巾儒看看陈永伍那张丝毫不见愤怒的脸,再看看跪倒在地的人,那里面有他的门生,也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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