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哑然失笑,推门进入房中。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不染纤尘。床上被褥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多出的以便更换。

角落处是一架书柜,里面多是一些民间的志趣奇谈以供解闷。

丁休坐在床上,伸手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符纸。

符纸发烫的有些异常,尤其是蓬星斩鬼,竟还闪烁着耀目的橙光。

这符他不准备今晚用,否则说不定打草惊蛇,让那鬼物潜伏起来。

做下决定后,丁休又从怀中掏出自带的庄子阅读解闷。

时间尚早,还不到午时,距离入夜较为漫长。

随着他的阅览,那副鹏鸟击水图再次展开在脑海,不同的是这次鹏鸟的神韵还要浓厚。

隐隐有从想象飞入现实的架势,生动逼人。

之后丁休一直沉浸在这种似梦似醒的恍惚状态中观摩鹏鸟,他所不知觉的是,整个房间渐渐被他呼出的清气占据,氤氲一片。

直到正午,送饭小厮的敲门声将他打断,房中清气倏然收回,只留下一股甘甜的异香。

这次小厮更加保守,手递手交过餐食,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丁休见这情状再度失笑,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王家的餐食都不足以用丰盛形容,盒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冒着喷香热气。

吃过午食,丁休照例接着看书,浑不管身外事。

不知过去多久,他咦的一声清醒。

这时他才刚字字斟酌的看完逍遥游一篇,翻到齐物论。

脑海中的画面竟也奇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苍白,白中似乎有物,却完全看不清。

他暗自咂舌:“奇了怪,难不成要和逍遥游一样,自己琢磨日久才能逐渐成像?”

难道这便是修行人常说的打破瓶颈,跨越境界?可是自己身上却并无什么奇异感觉。

鹏鸟击水给他带来不小的好处,例如习符的进展。除此之外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观里虽然有修行一类的书,但多是采气补身的,倒没见过划分境界,一一详述的书籍。

丁休若有所思,看样子这次事后自己得去一趟城隍庙,问问那老道。

但不管怎么说,妙真观的神异已经显现,绝不是以往他印象中的那般普通。

至于符咒则不算,按老道的话说:“哪家庙子都有些各自的法门,有的专于符箓,有的专于科仪,有的则专于性命。”

由是,丁休只将那本‘灵篆全径’当做‘自家法门’无甚奇特。

现在看来,或许未必。

因为神游场面的更换,丁休阅读起来不再舒爽沉浸,而是晦涩奥折,于是干脆将庄子放下,待无聊至极时再用功。

打了个哈欠,带出零星泪花,他直接躺床上睡去。

小厮说的那些他没管。本身就是为引蛇出洞,一窥真面目,又为什么避讳呢?

漏箭极速,很快天色暗下。

丁休悠悠醒转,借着窗户打量天外明月,心中有了定论。现在约莫二更天的样子。

他下床点燃烛火,然后开门。外边门槛下放着一拎红木餐盒,许是夜间小厮送饭敲门没见他响应,干脆放在门边的。

虽然食物有些冷,但并不影响丁休的胃口,这年头肉食紧俏,难得吃上一次。

吃完饭,他还是照例拿出庄子端详。

直到烛泪落了个七八分,府上一片沉寂,唯有草植中春虫的鸣叫,和着月光从窗棂透入。

隐约间,丁休忽然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这脚步很奇怪,像猫不像人,是窸窸窣窣的,做贼一般。

丁休将庄子丢在一旁,快速下床将蜡烛吹灭,而后躺回原位,装出副睡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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