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功默然,无言以对。熊廷弼轻拍其肩,深知其情非得已。
妇孺之血,染手难涤,士气日衰,大明军心如焚。驱无辜之民为前驱,此计阴狠,士气大挫。
“部堂!姜弼将军有信,武靖营前营距鸦鹘关仅十里。”石柱下忽传呼喝,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重。
“令其于关口五里外扎营。”熊廷弼朗声回应。
姜弼武婧营前营至,关内明军稍舒一口气。努尔哈赤亦察觉此变,见鸦鹘关重振雄风。
“明军换防矣。”第八日晨曦初现,努尔哈赤隐于密林,窥视关墙,心中暗惊。
七日之间,熊廷弼所率不足两万明军,凭鸦鹘关一隅之地,力抗建奴蚁附攻城,直至援军来援,其坚韧不拔,令人叹为观止。
“父汗,二哥来信。”阿济格匆匆而至,努尔哈赤面色一沉。
“何事惊慌?”努尔哈赤转身问之,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明军抚顺关之部,绕道攻界凡寨,幸得二哥击退。”阿济格答道。
那鼠辈屡屡偷袭,何足挂齿,有何信要呈于我?
努尔哈赤闻此,眉宇紧锁。
“彼辈撤退之际,竟放火烧了界凡山,吉林崖此刻已陷入火海。”
阿济格硬着头皮禀报。
吉林崖,界凡山之巅,俯瞰苏子河,萨尔浒寨尽收眼底。
一旦吉林崖遭焚,界凡山皆成焦土,张学良所葬元帅林亦难幸免。
“!!!”
努尔哈赤闻言,双目圆睁。
“长生天在上,誓要屠尽明贼!”
言罢,努尔哈赤如虎添翼,怒吼连连。
女真与部分蒙古人共尊长生天,信奉萨满,崇尚自然法则。
然爱护环境之说,彼时尚未流传。
简而言之,山中严禁烟火!
明军出关,竟如此肆无忌惮。
战事当前,杀人放火,岂有此理!
犹如孩童斗殴,败者竟毁人窗棂。
时至六月,天干物燥。
辽东之地,温带季风气候,阔叶林与针叶林交织,山火肆虐,不堪设想。
努尔哈赤心知肚明,明军此举,将酿大祸。
“各营奴隶,齐攻鸦鹘关!”
努尔哈赤手指前方,一声令下。
“奴隶伤亡何足论,鸦鹘关必取!否则,无用之辈!”
“遵命!”
将领们闻阿济格之言,纷纷响应,怒不可遏。
女真狩猎为生,山林乃其衣食父母。
明军此举,无异于断其生路。
而抚顺关外,明军寨中,秦邦屏、秦民屏两兄弟,自袭击代善归来,立于望楼之上,眺望黑烟滚滚的东北方向。
萨尔浒以北,苏子河之畔,便是界凡。
“此乃陛下临行密令。”
秦邦屏望着浓烟,若有所思。
“陛下曾言,能否火烧长白山,亦未可知。”
“长白山?何地?”
秦民屏一脸茫然。
“我私下打听,乃极北之高山,女真圣山。”
秦邦屏面带不屑,笑道。
“建奴善山地奔袭,却被我等夜袭界凡,萨尔浒守军竟毫无察觉。”
“嘿嘿,他们只会在辽东逞威,论脚程,连水西的废物都不如。”
秦民屏嘲讽道。
“他日,定要亲临圣山,放火烧山!”
“勿急放火。”
秦邦屏摇头,凝视萨尔浒寨涌出的敌军。
“令兄弟们戒备,建奴已急眼。”
“好!”
秦民屏点头,示意备战。
“速传信童总兵,请求支援。”
“遵命!”
须臾间,萨尔浒寨敌军已向明军棱堡发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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