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到病人的身边。心电监护仪上不再显示室颤的波形，而是恢复了正常窦性心律的稳定图形。
“血压？”党然问道。
丁火按下一个按钮，给病人手臂上的血压袖带充气。“九零/六十。”
党然示意调整输液速度，幸运的是，当她撞到杆子时，病人的静脉输液管没有脱落。
“把流体调高一点。”
丁火再次测量血压，她们看着血压慢慢上升。
呼吸技术员取下了病人脸上的口罩。
年轻女子的眼皮开始跳动，但她还没有完全醒来。
党然观察了一会儿。
“欢迎回来。”她将听诊器的耳塞插入耳朵，手指在听诊器的钟形部分预热片刻，然后听病人的肺部和心脏。两肺听起来都很清晰，心脏也没有杂音。
党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取下耳塞并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以便双手自由。她轻轻地拉开病人右眼的眼睑，然后是左眼，并用笔灯分别照进她的眼睛。两眼的瞳孔都均匀地收缩。
最后，她用手指在患者头的后部，黑色长发之下，摸了摸，以确保患者在摔倒时没有受伤。
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肿胀。
党然后退一步，脱下手套，抑制住揉搓胸部和手臂的冲动。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但她的胸部和手臂仍然感到刺痛。她浑身发抖。
自从她在住院医师生涯的第二天，一个过于急躁的一年级住院医生在没有确保其他医生离开的情况下电击了患者以来，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她花了一点时间环顾四周，让自己冷静下来。
创伤室看起来像一个灾难现场。病人的衣服被剪断，管子、液体和凝胶垫的空包装散落在地上。挤进房间观看复苏的医学生盯着她看。
“请大家，回到工作岗位吧。”党然叫道，并且很高兴听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丁火，请给冠心病监护病房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有了一位新病人。把她转移到一个治疗室进行监测。在我们等待楼上出现空床的同时，让我们先做心电图并抽取血液进行标准血液检查、动脉血气分析、心脏标志物和电解质检查。叫一位心脏病专家下来，并叫一个技术人员来进行超声心动图检查。”
丁火大步走向墙上的电话。
党然推开了滑动门，走出了创伤室。她的颤抖慢慢停止了，但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依然存在。她稍后会回顾整个抢救过程，试图找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在那之前，她还有工作要做。
首先，她需要与病人的母亲交谈，让她知道她的女儿目前情况稳定。
“病人的母亲还在吗？”她问那个她最后看到与哭泣的女人在一起的护士助理。
“是的。”她说。“我让她在候诊室里等待。”
“我们有她们的名字吗？”
护士助理犹豫了一下。“好像姓朱。看起来挺像倭国人或高丽人。”
尽管党然并没有特别注意病人的长相。她只对黑发和高颧骨有模糊的印象，所以她们的病人可能不是夏国人。
当护士助理耸了耸肩时，党然向候诊室走去。
于亦急忙跟上她。
“等等！你……你想要我在你去检查的时候和这家人谈谈吗？”
党然感激住院医生的提议，但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那并不真的疼，更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只是让我吃了一惊。仅此而已。”
“好吧。”于亦带着一丝不情愿地说。“如果你确定……”
“我确定。”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走向候诊室。
她停了一下，习惯性地确保自己的姓名标签是直的，并且她的工作服和实验室外套上没有血迹，然后才打开门。
浅棕色的沙发和休闲椅都是空的。房间里唯一的人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妇女，她正在踱步。
当党然走进来时，那女人停了下来，看着她，仿佛在冲动地想冲向她以了解她所爱的人的消息和她不想听到党然可能带来的坏消息之间的矛盾心理。
“朱女士？”党然问道。
那女人点了点头，明显地吞咽了一下。
“我是党然医生。刚才是我治疗的你女儿。”
“云睐。她的名字是云睐。她现在……？”朱女士双手紧握，眼中含泪。
“患者目前情况稳定。”党然迅速说道。
云睐妈妈仿佛膝盖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哦，感谢菩萨！”
党然坐在她旁边，以便两人能够平视交谈，但党然刻意保持了适当的尊重距离。
“云睐她发生了什么？”云睐妈妈终于问道。
“你的女儿……云睐，她遭受了一种异常心跳，这种心跳停止了血液流向大脑。这就是她晕倒的原因。幸运的是，我们很快让她的心跳恢复了正常节律。我们仍在进行测试以找出原因。你女儿有心脏问题的历史吗？”
“没有。”云睐妈妈坚定地摇头。
“有时，她的心跳会稍微跳得快一点，但医生说这只是压力造成的。”
党然对此表示怀疑，但她没有说什么。
“我可以见见她吗？”
“我们正在安排心电图检查，并进行一些其他的测试，但一旦这些都完成了，我会让护士带你去见她。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云睐妈妈再次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好起来。”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党然说。
在过去的六年里，无论是作为住院医还是现在的主治医生，她已经学会了不要做出超出这个范围的承诺。她向云睐妈妈道别，大步回到治疗室检查她的病人并填写记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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