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家的中途,手机突然响起,是同事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下午新上架的一款产品价格出现错误,少了一个零。她已经迅速帮我暂停了销售,但已售出的部分损失惨重。接下来的事情需要等到第二天上班时再处理。尽管她试图安慰我,但我的耳朵似乎被屏蔽了,那些话语在我耳边飘过,却无法进入我的内心。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颠倒了过来。那个我听不清的数字,我猜得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天文数目,足以摧毁我对未来的所有期盼和可能。
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崩溃,我无力地瘫倒在地铁车厢的一个角落,周身冷冽,浑身上下犹如被寒冰侵袭一般,虚弱得仿佛只剩下一副空壳。我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变得呆滞无神,思绪却像失控的火车头,狂奔在记忆的轨道上,带我回到那些不愿面对的过去。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孤独的身影,一个曾经充满热情的女人,她和那个男人,从各自独立的床上走到了同一张床上,然后孕育了我。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母亲的身边只剩下我,而那个男人的床上则换成了别的女人。我成长过程中,母亲的世界里只有我,直到现在仍是如此。在她的心中,我是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全部希望与寄托。可我却未能如她所愿,25岁的我还没能稳定工作,更没有结婚,一切都不如预期般美好。
思绪的痛苦让我无法承受,我用巴掌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驱赶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和记忆。我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甚至有些丑陋。不久后,周围的人开始注意起我,拿起手机对着我,有的在录像,有的则凑得越来越近。为了保持形象,我强迫自己调整姿势,面向他们,继续拍打着自己的脸。
人群中,一位约20岁的年轻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手机背面贴着五彩斑斓的花纹,指甲同样精致且繁复,每一根都如同盛开的立体花朵,挤满了整个甲面,唯有中指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显得异常突兀,就像一只披着猫皮的鼠,刺痛了我的视线。她那张脸庞像果冻般颤动,说话声音洪亮,笑声野蛮而粗犷,与女性应有的温婉截然不同。她在与屏幕另一头的人交流,为她的观众讲述这一幕:这里有一位疯狂的女人在自扇耳光。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臂伸直,狠狠地一巴掌打下去,我的手传来阵阵疼痛,对面的女孩脸上瞬间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她那果冻般的脸庞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鼻子歪斜了一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和不甘。然而,她并没有因为我是个疯子而跟我计较,也没有因觉得自己理亏而退缩,反而是因为从我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冷冽的杀气,那是一种足以让人畏惧的力量,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眼神的恐怖。
看着她悄然离去,我独自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那股源自内心的痛苦与自责,如同巨浪一般汹涌而来,将我吞噬在这孤独的世界中。
对面的乘客,他们眼神空洞,仿佛透过我看到了一个镜像世界,那里的自己与现实中的苦难遥相呼应。通过我的痛苦,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共鸣,就像在看一场廉价的戏剧,用别人的悲伤来冲淡自己的苦涩。这种悲哀而冷漠的旁观让我更加孤独,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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