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十二年八月十三日,惠帝下旨,着正三品中书令之嫡次女崔淑敏为太子妃,来年正月初六循旨完婚,着从六品侍御史之庶长女江菀为太子奉仪,即今年九月二十日入东宫。
此诏一出,各苑心思各异。
翌日午后,王良媛着人请宣奉仪过汀雨苑吃茶。
消息传入云篆苑时,宣奉仪一身常服正握笔练字,适听宫女回诉王良媛的话,人便轻巧挪目,笑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还请姑娘回去先代我问声好,我即刻就去。”
宫女翡绿躬身应了,旋即退下回去向王良媛复命。
而这厢云篆苑里,秋银儿为宣奉仪理衣捋尾,因道:“娘子,您说、王良媛今儿请您去做什么呢,自打入宫以来,这一桌吃茶的次数还不过一只手。”
宣芙站在穿衣镜前,玉手扶稳钗,笑道:“总之,谨言慎行是错不了的,我身上可没有她能要的东西。”
再一量通身打扮,满意点首道:“行了,这就走吧。”
秋银儿矮身应是,起身扶宣芙向汀雨苑行去,此际骄阳似火,便是高高密密打了伞,也累人额间攒上好几珠香汗。
待及廊下,宣芙浅浅拭了一回汗,与前引导的宫女笑道:“娘娘起身了吗?”
宫女芸儿矮首道:“娘娘惦记着同娘子吃茶,今儿晌午睡觉就提前了半个时辰,娘子这边请。”
宣芙笑着点头,与秋银儿相视一眼,遂跟着芸儿朝内室走。
此间原自辟于花厅相临的水车一牖,内置几样新卉,几座冰盆,至近以来,设一矮案,两方软垫,添之茶具,一来能够不时吹到水流微风,二来亦能够赏看旷远之景,清爽舒畅。
王良媛王珍圆其人通身质地仿若羊脂玉,柔媚丰腴,着橘藕两色裙裾,静用饮子,见宣芙款携团扇而来,笑道:“天热,难为你还愿意出来,就坐这儿吹吹风吧。”
宣芙拢扇欠身,嘴角携笑道:“有娘娘法令在前,妾万没有不来的道理。”
客套两回话,王珍圆免去礼数,传来一盏冰湃香饮,支肘倚头,笑道:“今儿上头传来的消息,想必妹妹也知道了?咱们这东宫里头,妹妹就一直打算从头到尾坐个最末位?以色侍人,终不长久喔。”
宣芙适才坐下,顺着窗外吹来的风轻轻摇扇,以解起热势头,她眼睛微顿,两珠自下一转悬,笑道:“不瞒娘娘说,有多大能耐做多大的事,有多大的本事—自然就坐多高的位置,妾深知自己身份卑劣,如今能得到殿下的青睐,服侍殿下,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幸事了。”
倒是会藏拙,王珍圆笑道:“妹妹是个本分人,我知道。原咱们姐妹之间,说话都是鲜少的,可是在日后的相处上,想必我与妹妹也能算得上同道中人。要想不沾身,除非己莫为。我怜惜妹妹,不舍得叫你玉损香消,你呢,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一程啊?”
外头扇来的风忽然大了,要折宣芙的睫羽,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王珍圆眼底的笃定,又觉得自己回到了掖庭的那年,从新受制与他人。
这场深宫里的大风摧折了许多树丫、新草,凝定的气压得宣芙呼吸都漏了一拍,除了受太子的宠爱,她手上几乎没什么底牌了。
王珍圆不急着她回答,只是将目光寸落新花,天太热了,花叶已经开始发萎,虽然花还是好花,可是根已经要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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