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正值文定十二年八月立秋,又是一年新秋桂满,硕果累甸枝头。
云篆苑笼翠的一树大桂在风簌里频频落影,有金色悄悄掩没入宣芙一壤乌鬓中,如星点缀,如月匀辉,仿肖天宫仙娥。
而画中人却不自知,洒水修枝,俨然是弄花匠人的架势。
赵彧自下早朝,便径直向云篆苑来,途行中有问:“奉仪近来进膳如何?”
东宫内仅只有一位奉仪,这话中问的,自然是指云篆苑的宣芙。
随行内官仔细将宣芙用膳近况禀叙,又回前日周太医诊脉,说宣奉仪气血不足,开了几副养身的药膳。
赵彧吩咐人将药膳按太医说的每日好生煎送了去,止了要去传诏的人,说不必惊扰。
吴监公公明白其意思,于是命掌膳的宫女将早膳预备好,届时就在云篆苑中用膳了。
适时众人至苑,赵彧下撵,抬手屏退众人,举步入苑。
宣芙袅娜柔昳之姿就施施然闯入赵太子的帘目,她尚不觉,只虾腰抖桂,将藏入裙裾的桂花通通剔出。
而赵彧则望着人出了会儿神,他的步履放得轻慢,宣芙直起腰时,陡然撞到背后抬手摘桂的赵彧,愣怔间甫闻一声笑。
“吓到了?”
宣芙垂面失笑,就此一声笑问轻轻抬首,无奈地,“是殿下,芙就永远不会被吓到,您花拾干净了吗?”
赵彧笑了笑,简速细致地把藏发的小尾巴挑个干净,顺着牵住宣芙的手,将她移转身来,清俊的笑面是溢不住的柔情。
“好啦,怎么总爱到这里来,下回孤不在,又要叫谁贪了为你扫花的好事啊?”
宣芙恬容微笑,葱指绊住太子的阔掌,两丸莹珠款携着一脉涓流倒入太子深邃无垠的一汪情池里,涟漪漾漾,倒映出其卓越张俊的影迹。
话语间的亲昵显见,“殿下又说笑啦,芙确常常想起,那年金桂飘香,亦是您扫走了压在芙心头的花烬,使妾第一次抬望花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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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芙与赵彧开始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因她曾是赵彧胞妹文昭公主的伴读,偶能撞见。
宣芙原父拜正三品户部尚书,在她十三岁那年,因被参谏贪污受贿,亏损国库,无以平谏,是以男子、年事高的家眷流放,而年轻女眷则被充入掖庭,她被分作莳花宫女。
不知道有没有真的一见钟情,一眼入心,但是宣芙为了脱离掖庭,为与太子相撞,再次衔续情谊,费了不少心思,发髻、妆容、花境,乃至话术,无不是她精心设计的结果。
太子秉性良睿,承其母孝德皇后(已病逝),是少见的痴情人,在她不经意地有心引导之下,很快就将宣芙调作为东宫的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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