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忍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个孩子…”女人咽了一口唾沫,“他,于神社再度新生……”
离隐在脑中理了事情经过,发觉出了不对劲,“白发…少年…?…”
离隐惊异地偏头看向了灵白隐。
灵白隐的脑中闪过了一些片段,
自己身处黑暗,见不到光的无名之地,耳边有一道低哑的声音环绕:
“塔梦隐秘之处,存天国一一”
灵白隐只觉得耳边响起了嗡鸣声。
女人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两天前,那个孩子……被神明带去了安宁之地。他……于痛苦中拧扎着解脱,我看着那孩子冰冷的身体,大概是……想起了,一个月前,被选为灵隐的弟弟…我自私地,认为我的弟弟不应该是……为什么?……”
女人情绪微微起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于是,我偷偷将那孩子的身躯藏了起来,等安宁仪式过去,将他从土中抱出……没有温度,放于这座神社前,每日奉进果盘……”
“但是,…两天前的晚上,这个中年男人路过了山脚,无意间瞥见了神社亮起的烛光,顺着石梯到了木门前……看见了那孩子躺于神像下,勃然大怒,向黎池的人们述说,人们高举火把上了山,我在当天夜里被人绑于山脚下的木柱上,至于那孩子……”
“那孩子的身躯被人们埋入土后,土却并未鼓包,就如一一土层下并不存在被掩埋的实体,人们发觉了不对劲,土层再次被刨开,那具身躯……”
“消失了一一”
离隐倒抽了口凉气。
蝴蝶兰的花瓣,覆盖了层蓝艳,正中央还放置着那含了破损蝴蝶的土苞,深红的液体混杂于泥土中。
人们惊慌地丢下了铲子,乞求神明能够净灵孩子的灵魂。
“今早,人们将我松绑了下来,无人愿意上前,因为怕我让他们变得和那孩子一样,不得安宁。”
中年男人为了黎池的安宁,挺身而出,人们纷纷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用麻绳将女人捆住,拖着向山顶神社前进,冰冷的石梯……染红了通往神社的路。
“人们高举头颅,虔诚地献上自己的灵魂,向言傀乞求安宁。”
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布满红痕的脸颊,隐匿于漆黑长发下,空洞灰尘的双眼,瞳孔里倒映着那红白袍的身影。
灵白隐躲于离隐身后,将自己遮挡住了些。离隐:“……”
女人因为先前死死扒着石梯缝而指尖磨损得看得见的指架的猩红双手,在月色里显得极为突兀。
过了一会儿,女人转动了下眼眶中被红丝包围的瞳孔,回忆起在那孩子接受净灵前的事情。
时间:少年接受安宁仪式前
“你……做为被神明选中的灵隐,不会害怕吗?”上一瞬还狼狈地被神社突然出现的两名少年从老农手中救下的女人,此时正穿着厚厚白棉袄,脸上的红痕也消失了,正看着双手被麻绳捆于背后,跪坐于蒲团上,白发披散的少年。
“我为什么会害怕?黎池的人们在面对献祭一个灵隐达成黎池欲念,与放弃安宁仪式无事发生的情况,献祭品的出现,已经于安宁仪式诞生时确立了。将一个人从黎池剥离作为灵隐一一献祭品,与人们处于相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推移…”少年静静敞述着。
“黎池实际上已经产生变化了,在安宁仪式刚刚诞生时,黎池的人们是不愿将任何人做为灵隐用以达成欲念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继续相处吗?”
“人们认知里已经将安宁仪式识别为合理。”
女人在听到少年的言论后,陷入了沉默。
她的弟弟在一个月前被选为灵隐后,除她外曾经的亲人似乎将弟弟排除出了黎池人们之外,冷漠地看着弟弟深陷土壤之下。
她曾无助地恳求周身的人们,拼命地想挣脱压住自己的无数双手,机械式地趴伏在地,侧头将自己的右耳贴在了蝴蝶兰生长的土地上。
土壤下,是她相依为命,不知道是否在地上安宁的弟弟。
明明只隔了层厚厚的土层,地上的人们状似冷悯地摸了摸女人的头,像长辈安慰犯了错事后,终于认识到自身错误的小孩,叹息着,
“你的弟弟,终于去住了安宁,你也不必因为自己没有资格参加安宁仪式而难过,神明是仁慈地,可怜的孩子,下次的安宁仪式你肯定会被选上的。”
女人抹去了脸上因为被人压住而蹭上的泥土,静静地,跪坐于属于弟弟的蝴蝶兰前。
时间:选灵隐后,
安宁仪式前的间隔时间
人们随着夜色逐渐被橙黄的日光包裹住而散去,回到了温暖的家中,男人们点上了一根烟,看向远方,于狭小的阳台上谈论着最近的经济,女人们点火做起了早饭。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追逐着黎池的蝴蝶,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拍手唱着儿歌:
“蝴蝶兰前蝴蝶安一一”
“安宁地前安宁至一一”
“妈妈捆住儿四肢,爸爸锤钉儿身骨一一“
“为了黎池的安宁一一”
“我愿前献自由身一一!!”
歌声充斥了黎池的街道,人们欣慰地看着唱看黎池梦里代表歌的孩童,用手掌抚摸着孩子们的发。
“好孩子,要争气点,下次一定会被选为灵隐的。”
人们掐住了白发少年的喉咙,将少年的头颅摁于净灵池中,胸口像是被人包住了似的闷闷的,手指被人们强硬地掰开,红白袍与渗了深红液体的池水混合在了一起。
“神明呐……恳请您请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获得新生吧……”
夜色中女人为躺于神龛下的少年戴上了似于长命锁的金项圈,将空壳铃铛系于少年的袖袍处,跪下乞求着。
“我是自私的罪人,这个可怜的孩子替我的弟弟进行了安宁仪式,我的弟弟在得知被选为灵隐时吊于屋梁之上,而本由我的弟弟做为灵隐的位置落到了一名叫离隐的少年上,这个孩子……”
“隐瞒了黎池的人们,将那名叫做离隐的少年的木牌替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而我……自私的替这个孩子隐瞒住了真相,当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不该相信这个少年用来哄骗我的话…”
少年在替换了木牌后,笑了笑,轻声说着:
“我是不死的孩子,安宁仪式结束后……”
“我将于神社新生一一”
女人于少年冰冷的身躯旁,翻出了那替换后的灵隐木牌,木牌的墨已经干了,上面规规整整地写了三个字:
“灵白隐”
女人离开了神社,神社中只独留了冰冷的身驱。
完全陷入安宁的雪中神社,木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名紫袍少年手执短刀,靠近了白发少年,短刀划过紫袍少年的手心,划痕处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深红,染红了白发少年苍白的唇,泪水掺杂,
“恳求黎池的神明,以血滋润即将干枯的生命,允许我自私地留下本该安宁的灵魂……”
紫袍少年跪坐于身旁,将白发少年的木牌替换回了那名为
“离隐”少年的木牌。
跪了几个时辰,带着白发少年的木牌离去了。
躺于神龛前的白发少年在神像碎裂后,迷茫地望向神社四周。
木门外等侍许久的紫袍少年于神社声响静止后,缓缓地推门而入,
神社内,白发少年偏头看向了木门处。
木门前的少年眼眶止住了涌上的起伏,靠近了白发少年。
紫袍少年明白,
眼前的白发少年已经忘却了新生前的一切,但他还是缓缓,
缓缓
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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