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初夏的一天,阿良长子偶然在报刊文艺版上看到评论阿寿先生画作的文章,遂通过在报社任职的校友,询得寿老的联系方式。下班后即赶往旧居,面告父亲;阿良闻之抚掌称好,迫不及待地催促马上打电话“拨伊”。翌日,长子去电与寿老通话约见,择日陪同父亲前往寿老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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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阿良!”一个在门口迎候,一个抢上一步。两老蓦然相见,情不自禁相拥而泣,互拍肩背,异口同声地喊道:“侬阿好啊!”三十多年同在一地、人各一方的离别之念尽在其中。阿良长子伫立一旁,望着二老,也禁不住潸然泪下。寿老搀着阿良的手,连声对阿良的儿子说:“我同侬阿爸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是换帖兄弟啊!”阿良的儿子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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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墙壁上挂着虎画的未完成稿。寿老告诉阿良长子,前不久他刚从BJ完成创作任务回来。阿良指着长子说:“他在一家杂志当编辑,从小也喜欢画画,曾经得过SH市少儿诗画比赛第二名。”话中有意让其子拜寿老为师。
“不错不错,”寿老赞道,同时又坦言:“五十年代以后,我就不收徒了。我现在是美协会员、文史馆馆员,你随时可以过来交流画艺。”
寿老说着就叫来他的次子,介绍给阿良长子认识,说:“你们可以做朋友,以后多多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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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久别重逢,茶叙阔别之情,提起阿庆早逝,唏嘘不已。大约下午五点光景,寿老执意留饭,其夫人也已备齐酒菜。阿良起身谢道:“麻烦阿嫂了。”“家常便饭,客气啥”,寿老边说边拉阿良入座。
席间两老对酒叙旧,寿老还不时向夫人介绍往事。阿良长子叨陪在侧,照应斟酌。
饭毕小坐后,两老依依惜别。寿老不顾阿良一再“老大请留步”,坚持从二楼一直送到弄堂口,互道保重,并嘱其子务必照顾好老父亲。待出租车到,他才挥手作别:“阿良,后会有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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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途中,阿良不住念叨“结拜到今六十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他儿子生平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高兴。人生莫测,没想到这次会面竟是这对金兰老兄弟此生最后一次聚首。阿良于2003年离世,享寿九秩;年长他一岁的寿老,五年后也驾鹤西去,与少年换帖兄弟们会合去了。
老一辈是那么的重情重义,从他们身上,令后辈深切感受到了中华传统德义的震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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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老的次子与阿良的长子同庚,他们应父命而结交为友,延续了父辈的情谊。巧的是,他们都与绘画有缘,一个赞赏对方的素描功底;一个佩服对方的水墨功夫,意气相投,惺惺相惜。后来,寿老的次子下海经商,阿良的长子办刊物直到退休。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是上海移民的第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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