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已围了一圈人，上首坐着老夫人，下首依次是莫夫人和两个姨娘。
余下是几个年轻的姑娘，与她年纪正相仿。
“终于来了，姑母可盼你整整半个月了！你母亲可还好？家中一切可还顺利？”
自从两姐妹嫁人后，就在十年前见过一次面，此后再也没见过。
如今莫夫人见到她，眼中泪花闪动，率先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
“托姑母的福，母亲安好无恙，家里也很好。”
夏侯灵见到这张与母亲相像的脸，也禁不住落泪，强忍着心中情绪，她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
听到此话，莫夫人满意地长舒了口气。
“你们姐妹还真是情深。”老夫人咳嗽一声，笑起来，“早知道都嫁入咱们定国侯府，哪还来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众人都笑起来，唯有莫夫人动了动嘴角，笑得很勉强。
“小丫头，走过来让我瞧瞧。”
被点到名字后，夏侯灵垂下眼眸，起身款款走上前去。
老夫人年轻时曾是骁骑营的中郎将，年老后依旧身形粗壮，夏侯灵一靠近她，先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想来是礼佛之人。
苍老的手抚上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正对上老夫人鹰隼般犀利的视线。
细细端详良久后，她说道：
“嗯，是个美人，跟京都的女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粗糙的手又向上移，掐了掐夏侯灵的双颊，笑着说道：
“你们瞧瞧，这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众人又附和地笑起来，夏侯灵低下头，只感到双颊火辣辣地疼。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老夫人就是在故意针对她和姑母。
夏侯灵大着胆子，再次对上那双浊黄的双目，方才的犀利不再，眼中尽是慈爱的平和。
她大掌一挥，下人端着个木盒走上来。
“初次见面，不知送你什么喜欢。这串佛珠乃是前几日我差人去鸿禄寺求的，在佛前开光，由慧普大师加持过。平日多修行内在，不以为色倨傲，敦厚宽容，方能鸿福伴身。”
话中意味深长，尤其最后两段话，正印证了夏侯灵先前的猜想——这位老夫人很不喜她。
哪怕自己掩去锋芒，按她的喜好故意装扮简朴，也没能留下好印象。
瞥了眼呈在她面前的珠串，夏侯灵压下心中的郁闷，拜谢后收下。
“我看送来那些瓷器甚好，也是你父亲的产业？”老夫人兴趣浓厚地问道。
“瓷器是家父同乡好友所制，特地命我送来，献给老夫人与姑丈的。”
老夫人点点头，就在夏侯灵以为能松口气时，她话锋一转又问道：
“听你姑母说，你已及笄，眼下可有婚配的人家了？”
此话一出，夏侯灵的心顿时砰跳起来，唇角颤动，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要说有婚约，还是与自己的表哥，定会显得轻浮孟浪遭人耻笑。
她若说没有婚约，日后又该如何再提及跟表哥的婚事？
万一他们再趁机将她许婚给别人，此行的目的岂不是全化为乌有了？
思来想去，夏侯灵正为难之际，一道低沉的男声恰合时宜地响起：
“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孙儿？难道是渊表哥？
夏侯灵忍住内心的窃喜，悄悄看向立在屋中央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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