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年,夏侯灵脑中只保留着男孩稚嫩的脸,如今再看去和儿时全然不同。

男子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一举一动间恪守礼教家规,颇显侯府风范。

长眉入鬓,凤眸微微上挑,五官冷俊,笑中难掩凌厉。

他穿了件家常的湖绿色长袍,衣摆镶绣着滚云暗纹,腰系黄玉带,足蹬乌金长靴。

此时他正同老夫人搭话,嘴角含笑,如同温润的贵公子一般,骨子里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夏侯灵只感觉此人眼生,心中毫无青梅竹马离别再重逢的慨然。

她正思索着,便听到姑母唤她的声音。

“灵儿,你可还认识眼前人,小时候你们曾在一起玩的?”

夏侯灵站起身,见男子正望着她,她试探性地吐出两个字:

“表……哥?”

“灵儿妹妹。”

男子当即应下,越步上前施礼,神情柔和,似沐春风。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夏侯灵闻到股浓郁的兰香,像是来前特意熏过的。

她轻蹙起眉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一个大男人还学女儿家的雅致风情,简直难以理喻,还是说京都男子皆爱如此?

莫夫人没注意到异样,拉过她的手,笑着说道:

“亏你还记得,这是你三哥萧濯,长你四岁,刚从书院下学回来。”

三哥?萧濯?

他果然不是渊表哥。

夏侯灵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娘亲曾跟她讲过的话。

萧濯是定国侯萧伯义的妾室所出,三岁时那位姨娘不幸暴病而逝,从此他便养在姑母名下。

如此看来,他们小时候真的见过面,但她脑中为何一点萧濯的影子都没有?

罢了,想不起来就是无足轻重之人,何足挂齿。

萧濯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地逡巡着,将夏侯灵的神色尽收眼底,包括她撇嘴的微动作,眸底的晦色加深。

他这是被嫌弃了?

待夏侯灵再抬头时,他面色如常,视线已转向别处,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一名丫鬟走进来,禀告晚宴已准备妥当,众人跟在老夫人身后纷纷落座。

席间,定国侯和二房的老爷回府来了,见过老夫人后,讲了些客套的场面话,便回了书房商议朝事。

菜肴丰富,是精心挑选的南北方名菜,然而夏侯灵没胃口,只随便吃了两口。

想着尚未出现的表哥,有好几次她都想偷偷问身旁的姑母。

但整个宴席上,每个人都规矩地用餐,能听见的只有丫鬟布菜时碗碟碰撞的轻微叮响声,和进出时门帘掀动的声音。

一点不像在扬州的家中,大家都是边聊家常边吃饭,无所约束。

她只好耐着性子,准备宴席结束再问。

餐毕,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擦过手,对身旁的莫夫人说道:

“快到中秋节了,还按往年一样,你和老二媳妇操办就是。排场不要过简,毕竟还有张家和顾家的女眷们,去年我们借了人家的光,今年也要还回来。”

“是。”

“姑娘们的冬衣该开始做了,还有下人们的,今年冬天来的早。连上这个丫头的,既然在这过冬,吃穿用度都和府上的姑娘们一样,给她安排好院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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