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从东甲龙阵带回来的还有从西狗口中得到的消息,原来,当前这些衔月峰内外的势力都为血族,是古之四卿后裔,但血族迄今为止都没有见过血魂,头领们都是听命于四卿家主,而血魂通过血蝴蝶向四卿家主发号施令,血族皆知:血蝴蝶出,号令血族;血蝴蝶现,天下大变。血族内诸如此类与血蝴蝶有关的暗语很多,下面人也莫知其何。

众人听了以后,都好奇不已。魏不忍问道:“西魂大人,您见多识广,可知这血蝴蝶由来?”西魂摇摇头道:“未见未闻之事,因未亲见,还不能妄下判断!”吴鼐道:“郡主所说的血蝴蝶,必是昆刚当日在叶不宁首领受害之时所见之物!”成天点头道:“郡主,从这西狗口中,可还有进一步消息?”水澈摇摇头道:“听说东甲营的人把他好顿拷打,也就问出来这些,说是他们这些弟子喽啰,只是奉命行事,只有头领样人物,或可知道的更多些!后来,我弟水凌就将他杀了!”红儿说道:“头领样人物是有,可是某些人审问下,得到的消息还没这个西狗多呢!”大家纷纷大笑,都知道红儿这是讽刺魏不忍审问笑以何一无所获之事。魏不忍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至极,摇头道:“来日方长,当不急于这一时!”郡主忙解围岔开话题说道:“西狗有说,他师傅蓬蒿老鬼有次酒醉说过,上人要蓬蒿老鬼配合这衔月峰守住两个月之类的话!”

“两个月?血月之夜?”众人惊讶,莫不异口同声地说出血月之夜四个字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在等血月之夜,能在人灵族和精灵族联军四面围困之下守住两个月,定是知心妄想!”魏不忍说道。

“不错,现在我方四面之围已经完全攻破山脚各关,山腰之敌已经动摇,而我方士气大振,彼消我涨之势已成,顽敌指日可破,何须两月!在下愿提一镇兵马,明日往冲天枯岭,必然斩将夺关!”西灵无畏将军第五镇镇主段勉说道。

西魂道:“段将军勇武,我自然放心!但是,明日却不可动兵。昨日,我们四龙阵阵主已在南乙龙阵合议,风云正储,适宜行风,三日后东方大人御风,届时会有地厉疾风溯山而上,方是我们大兵共举之时!”“什么地厉疾风?”众人好奇。西魂微微笑道:“此风之妙,届时便知!”

众人一看西魂大人似乎胜券在握,便都信心满满起来,也不再多问,都识趣告辞而出。成天众人走在前面,红儿步子小,跟在后面。走到人少昏暗处,红儿肩头恍出一只血蝴蝶,飘进旁边树丛不见了。吴鼐回头看见红儿站在那憶怔,叫道:“红儿,怎么了?”红儿左手挠肩,右手抚着额头道:“没事,刚头晕了一下,好了!”众人回头看,红儿连忙快走几步跟上。吴鼐几步过来,伸手接住,小声关切地问道:“真没事?”红儿笑笑道:“没事,有事也是你气的,心里光顾你的大事,把我冷落一旁!”吴鼐笑道:“若如此,当打!”两人你言我语,卿卿我我,羡煞旁人。

话说,黑颜往奔万泽山,还未出西灵国地界,迎面就遇见西陵好、蛮姑汝引着一哨人马风驰电掣而来。三人均是错愕,慌忙下马摆座交谈。

黑颜道:“二位将军,何以至此?”西陵好道:“我二人奉大巫师之命,带加急密信,往寻可汗!今见黑颜,可见大巫师所料不差,快折返带我们往见可汗!”黑颜道:“这?我也是受可汗密令,去寻大巫师送上密信,恐怕不能与二位同行!只不知大巫师所料何事?”蛮姑汝道:“大巫师交代道:若遇可汗派来见我之人,可不必前来,可汗之意我已知之,你们一同往见可汗,呈上我的密信即可!今日黑颜所述,岂不与大巫师所言一般无二吗?”黑颜道:“大巫师真料事如神也!既如此,我当引路,共见可汗!只是……”

“只是什么?”蛮姑汝问道。

“只是我在此地有一件心事未了,需要二位帮忙!”黑颜说道。

“只管说来,自当竭力相助!”西陵好说道。

于是,黑颜将离妹孤身寻仇之事说出。西陵好道:“我等大军未至,若引兵进北戍城寻仇,恐误大事。除非能将这个胡海诱出城来,我等伏击之,一举可成!”黑颜道:“此事易耳,二位可与我前往,寻一险要处设伏,我去寻得离妹,自有计策引出胡海来!”

“既然如此,我们作速行动!”蛮姑汝道。

黑颜三人带着人马往北戍城方向而来,西陵好和蛮姑汝捡了一处左右小山,中间一路穿通的地方扎下人马,黑颜则匹马入北戍。

黑颜在北戍城未寻得离妹踪影,只询得胡海乃北戍城东门守将,每三日当值一次,今日正是当值之日,必在东门官楼之上摆茶作乐。黑颜跑到东门里路边一茶摊上品茶观望,只见东门进出之人络绎不绝,各处守把之兵人数众多。时近午时,对面三鲜斋酒楼里一众伙计开始排队出来往城楼上送酒菜。黑颜眼尖,一眼看出众伙计里一人身形蹊跷。黑颜忽地站起,旋即又坐下,口中嚷道:“这等好菜,待拿哪里去?何不给小爷留下品尝?”

茶摊摊主慌叫道:“客官噤声,这是给胡将军的酒饭,怎敢多言?”黑颜茶碗一摔道:“什么胡将军狗将军的,我要吃什么饭,谁也拦不住!”伙计们开始听言都未做搭理,还在继续走,这茶碗一摔,又见黑颜把刀往桌子上一拍,都唬在那不敢动了!茶摊摊主吓得直跺脚,匆匆避走。

离妹穿着伙计的衣服,简单易了容,混在里面,看见黑颜坐在路边捣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发作,只能冲黑颜使眼色让他收声。黑颜哪理她?越喊声越大,提刀就来赶伙计。有伙计扔下饭盒,跑去招呼军兵去了,其他伙计一哄而散。离妹一看黑颜搅局,破坏自己的计划,气的来打黑颜。黑颜一把抓住,凑耳道:“引胡海出城,我有办法赚他有去无回!”离妹会意,二人匆忙上马往城外跑。

城下已经有军兵在伙计的引导下往这边赶来,城上胡海狐疑,步出官楼站在城墙上面往下观望。此时黑颜和离妹共骑一马,跑到城门口,一军头横马拦路,被黑颜一刀砍下马。离妹纵身跃上军头的马,城门口人群惊呼四散,二人摆刀冲开军兵拦截,跑出城门,离妹故意打开头发,露出真容,大骂胡海。胡海一眼认出离妹,大怒,不及披挂,随手绰了兵器,引兵出城紧追不舍。

胡海兵分三路围裹而来,黑颜引着离妹左跑右拐,将胡海兵不远不近地拉在后面。胡海一路追来,前面路窄,忽然警惕心起,刚要止兵回撤,却见前面马倒,黑颜跌下马来,离妹亦跳马来扶。胡海大喜,呼喊军兵往追。不一时,四面喊杀声起。前面一将引兵拦住去路,正是西陵好。胡海大惊,慌忙后撤。却见后面尘烟大起,一女将纵兵砍杀胡海后队人马,正是蛮姑汝。胡海弃马上山,寻山路狼狈而逃。刚到山顶,前面黑颜和离妹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人双战胡海,胡海死地求生,拼命搏斗。蛮姑汝在下面看见,搭弓一箭,射中胡海后臀。胡海倒地,惊恐求饶。离妹咬着牙,将胡海砍杀,报了家仇。离妹痛哭流涕,抱着黑颜嚎啕大哭,口中直叫:“大仇得报!”众人都为她感到高兴。黑颜临行前已知成天要去衔月峰,便引着西陵好、蛮姑汝和离妹取路奔衔月峰而来。

暮色笼罩之下,衔月峰仿佛被拦腰斩断一般,山腰以下,火把恍若繁星;山腰以上,漆涂墨染,如若虚空无物。山腰下,四龙阵人马摩拳擦掌,枕戈待旦,准备第二日乘地厉疾风发作之机猛攻衔月峰。山腰上,血族一众头目,齐集弥天洞,跪迎血魂上人。血魂上人身披黑红色披风,散发戴面具,背对众头目,真身被身后云滚一样的血蝴蝶遮盖,若隐若现,使众头目都不得见血魂上人真面目。

众头目齐声高呼:“血魂横空,天下震悚;先古冤雪,地境一统。”高呼后,三拜方起。血魂道:“血蝶有报,明日,东方珞要运功御风,借机攻关夺寨,可有人知道地厉疾风的厉害?”下面头目中站出云雾老人,排云老人道:“回禀上人,东方珞的地厉疾风乃是裂地生风之法,是少有的催动天地之功。若御此风上山,如驱千万风龙刀兽,摧枯拉朽,杀人于无形,而我人马不立,难以匹敌,若以此风配合彼兵锋相击,衔月峰不可保也!”众人闻言大惊。布雾老人道:“此功裂方圆十里之地,取地缝之风,集缕成股,然后发于一处,故运功时间较长,启功到风成,至少需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就是此法的死门。东方珞功发于外,故真身不堪一击。上人可就机取便!”下面顽石童子笑道:“成见何其浅也!东方珞何等样人?更古至今魂之大者,岂可小觑?其发功若有死门,怎会坐以待毙?必然高手防护,机关暗布,以确保万无一失。倘若以此钩织陷阱,引上人前去?……上人身贵而时机未至,不可听这贪小利而入险地之策。”排云布雾老人不予争辩,拂袖入列。

血魂哈哈大笑道:“诸位,我有四相大阵,破敌就在今夜!让东方珞无功可发!”众头目齐呼:“愿听上人调遣!”血魂道:“涟水娘娘、顽石童子、云雾二老、白妙峰听令!”五人齐道:“在!”

“分别在东南西北四面于子时启动四相阵!”

“诺!”

“其余众头领!”

“在!”

“各职其位,四相阵启动后,引兵下山杀敌!天亮收兵回衔月峰,重筑高垒、再挖陷阱、整布机关可也!”

众人诺,纷纷退出去各自准备去了。

当夜子时,衔月峰南面两个南乙龙阵的夜哨兵士对着衔月峰指指点点,但见衔月峰南坡有亮光,由微弱不断变强,慢慢现出熔虎浆蛇奔腾下山。忽然,一个兵士大喊不好,往大营里就跑,边跑边喊:“衔月峰上有地火,地火出来啦……”正是白妙峰用运火之能,招出地火兽,扒开岩洞,引出岩浆,灌向人灵族大营。

与此同时,衔月峰之东,无数巨石翻滚跳跃着顺山坡急速而下,奔东甲龙阵大营而来;衔月峰之西,大水滚滚而出,倾泻而下,西丙龙阵人不及衣,马不及鞍,都被水浪冲的稀里哗啦,中间更有无数水狼兽,从水流中钻出,扑咬灵族兵士;衔月峰之北,浓云迷雾平地而起,向北丁龙阵弥漫而来,雾兵雾将在前冲击,血族人马在后掩杀,打的两路精灵族人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从子时血族四相阵发动开始,血族人马便倾巢出动,追杀四龙阵灵族人马一直到天亮。蜮王背着成天涉水后撤,吴鼐徒步牵马驮着红儿紧随其后,乌腾与一众护卫两边保护,中间一度和血族追兵短兵相接,天亮后才算撤到了安全的地方。喊杀声渐远,吴鼐登高远眺,大水已经消减,衔月峰血族兵马的旗帜也已经向衔月峰方向退去。

当此天亮之时,大家才看清四面灵族人马已是溃不成军,前镇人马损失惨重,后镇人马七零八落。四面灵族大军均后退三十余里方站住阵脚,目及耳闻之处,伤兵残将遍地,哀嚎呻吟之声四起。

成天担心无花安危,命令乌腾火速带人向北寻找。同时又让吴鼐去打探郡主、魏不忍和西魂的消息。吴鼐回报道:“郡主慌乱中崴伤了脚,七王子正在照料。西魂已经往见东方珞,说要共商应对之策。笑以何也被乘乱救跑了……”

半日后,乌腾和冰释赶了回来,却不见无花。乌腾回成天道:“可汗,只有我和冰释回来,无花公主和彩玉已经随精灵族大军向北回撤,退往域外去了!”成天一惊,忽然站起,责道:“什么?冰释你……”冰释道:“是无花的灵王母亲执意带走无花,强行将其手绑在自己手上。我一路追赶,无花泪流满面,摆手不让强抢,故而只身返回。彩玉要照顾无花,也跟着无花一块去了。”成天坐下,不再言语,若有所失。冰释抚着成天肩头安慰道:“此时应惜身保重,以为他日再见!”成天点头,起身面向北方无花离去的方向,感叹道:“忽怜古今,多少有情人散。由彼及此,而有叹曰:时光挥刃,万物皆斩,中有多少,情各两边。今番到我,山河隔断。相聚本短,何忍分暂?世事难攀,只此为巅。此心如煎,更兼江山纷乱。以此思之,诸位当助我,扶危济难,不使天下间两情相守成奢愿,此乃以荧荧小情毗连堂堂之大情,不废世间情之真挚也!”众人诺,深思之!

成天心念无花,终日怅然不已。各灵国陆续往衔月峰发来增援人马,慢慢又将衔月峰四面围的水桶一般。

此时,黑颜引着西陵好和蛮姑汝、离妹往衔月峰来。这日,众人正行之际,离妹突然惊叫:“啊!血蝴蝶……”一语惊得黑颜冷汗直冒,顺着离妹玉指所指方向定眼一看,果见一只黑红色的大蝴蝶在路边花丛中慢慢飞舞。蛮姑汝疑问道:“怎么?一只蝴蝶有何蹊跷?”

黑颜道:“此蝴蝶身上蝶粉有剧毒,成群出没,曾让我和离妹险些送命。前面路不能走了,我们避开它快往回撤……”话音未了,四周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众人大惊,看见前后左右密林中钻出无数高矮胖瘦不成人形的提刀舞棒小喽啰。

西陵好铁枪一举,身后人马立即整队防御,盾刀枪戟依次排开,里面弓箭手纷纷拉弓挽箭。西陵好低声说道:“来者不善,我们不要恋战,顶住他们第一轮进攻后,全部奔我响箭方向突围撤退,我来断后。”蛮姑汝道:“我来断后!”西陵好摇头道:“在外行军,讲究主次,我主你副,听我号令!”

对面众喽啰兵里抬出一口吱哇乱叫的肥猪来,四面喽啰兵开始吹口哨欢呼。西陵好、黑颜、蛮姑汝和离妹以及一众兵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们在耍什么把戏。喽啰兵后面的树林之中大树晃动,地面震颤,排众走出一只光头大耳,鳄嘴象腰,站在喽啰群里像小山样人来。此人走到被绑着的肥猪面前,将两只千斤重铁锤扔在地上,双手轻轻托起肥猪的腰身,送到嘴边,张口撕咬,然后听到的就是肥猪的惨叫声,唬的西陵好下面的兵士胆战心惊,队形因之波动。怪人伸手将身边一个喽啰的衣服撕碎,拿来揩了揩嘴边和胸前的油血。然后提起两只巨锤,往前迈了几步,大声喊道:“呜哈!我乃剥皮山野煞,大名谁不怕?你们要不想留下来给我塞牙,就乖乖把黑颜给我留下,然后我再放其余人走!”

西陵好四个人互相看了下,蛮姑汝道:“看来是专门在此等我们,不是偶遇的野怪荒鬼!”西陵好和蛮姑汝同时拉弓挽箭,对着野煞。野煞见状,愤而大怒,抡起铁锤,奔向西陵好。西陵好和蛮姑汝同时放箭,一箭被野煞铁锤隔开,一箭射中野煞左腿而不入。野煞转眼奔至十步之外。黑颜使出地坑术,用手一指,野煞一脚踩进深坑里,往前倾倒。西陵好拍马向前,挺枪来刺野煞。野煞气鼓,没有跌倒,飘着从坑里抬脚迈了出来。西陵好一枪刺进野煞的大肚腩,只觉枪头在野煞的肚子里像被吸住咀嚼一样,西陵好用力往外一拉,身子略一闪空,一看枪头没了,只剩枪杆。野煞哈哈大笑,右手一晃,大锤照西陵好砸过来。西陵好立即弃马闪开,凌空回身一箭射出。西陵好坐下马被铁锤砸倒,而西陵好所放利箭射中野煞胸脯,入胸之箭弹落地上,野煞却毫发无伤,兀自哈哈大笑。西陵好喊道:“四散!”一时,蛮姑汝、黑颜、离妹和身后兵卫四散而走,西陵好以弓箭往射野煞面目,引他来追。四面喽啰兵齐出,双方混战一处。野煞撇开西陵好不管,大叫:“黑颜!哪个是黑颜?”抡巨锤打散拦路的兵士和喽啰,就往人多处走。

正不知谁是黑颜时,一只血蝴蝶落在了黑颜的马臀上,不停扑扇翅膀。野煞瞅的真切,边跑边扔出一只铁锤。黑颜听得风声,一勒马头,打了个急转弯,铁锤擦身而过,在前面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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