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于那海岸陡峭之上,犹豫许久,又聚睛奋力张望。
最后还是决定,披着法袍,借着助力奔跑,又以长春木诀覆于双脚,牟足了劲跃起。
确实有那御空飞行错觉,终是望见海天那边一块歇脚石,大小大致可站数十人。
真就差了些许距离,眼瞧着那块露水石块近在眼前,仍是径直落入水中。
无妨,生于尾山靠海,不说浪里白条,也算得凫水好手。
双腿一蹬,抬掌一拨,又借着法袍浮力,宛如游鱼一般,几息便上了岸。
浑身湿漉淌着水,些许海水于发丝流过嘴角,颇为咸涩。
王吉便运起火矢,欲烘干再做打算。
却不想心生警兆,几个木质枷锁御空而来,猝不及防将王吉撩翻在地,又于双手双脚锁进石中,牢牢禁锢。
王吉大惊失色,四肢窍穴灵气吞吐,力贯筋梢,竭力挣脱而出。
抬头四处张望,终是瞧见当空悬立一人,仔细打量,果真金丹修士,浑身灵韵凝练,气息深沉如渊又隐隐焕然。
王吉正欲开口言道一二,那修士于袖中抛出一木质傀儡,于空中缓缓变大,至石块上时,已如寻常人身大小。覆甲持矛,挥舞得罡风阵阵。
那木傀儡迈出一步,矛尖直指王吉咽喉。不得已唤得重剑,格身于前。待听得一声“叮”响,转身撩起剑刃,剑罡蓦然显现,迎头劈下。
那木傀儡应声倒地,碎成数截。
那凌空修士“啧”道一声,复而又反复挥袖,接二连三,四五只木傀儡径直落下,有刀有盾,有弓有弩,亦有一二独臂木人,手持木剑,剑罡吞吐。
王吉无可奈何,收起法宝,双手掐诀,浑身青光映起,来回纵跃,同时无数火矢激射而出,又以双掌挥舞起风。
确实生效,那些个火矢钉入傀儡木身,又遇掌风,火势骤然剧涨,一个个火人儿几息间便化作灰烬。
王吉瞧得出那金丹修士灵气光明正大,非是所谓魔门。又担忧其再出奇招,便朗声大喊。
“我乃太元宗内门王吉,阁下为何胡乱施法袭我?”
那人御风靠近,开口斥问:“口说无凭,冒充仙家弟子,罪加一等!”
言罢凌空祭出如攻城巨弩般的灵器,对着下方王吉。
王吉想起度牒令牌,立马伸手掏出,亮明身份。
那人见状确实一愣,复而好奇问道:“仙家弟子哪有像你这般游水而来,误以为是那海兽成精……”
王吉气极,“那前辈亦可先问再打,这般无礼出手,不考虑伤及无辜?”
修士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那木枷铐住手脚,本就为方便问话,是你自行挣脱,如那些成精畜生般蛮横,不就是起衅于我?”
“前辈如此强词夺理。”王吉拱拱手不屈不挠,“还未请教前辈名号宗门。”
“你不配。”那人摆了摆手,“还不快滚?耽误我丈量此地。”
王吉仔细上下端详,记下了此人面貌,继而一言不发纵跃而去。
心里大致有数,是墨邱师兄提到过的机关师,回头再去打听打听,这些仙师何以如此不好相与。
东夷剑阁群岛终是落入视野,王吉寻着较近一岛,轻巧落地,脚踏实地便瞧着此处,竟是如此荒凉。
所谓是一岛一楼,此处哪有高楼,仅仅三五间茅屋,又一演武场上零零落落摆着几只假人,包裹着茅草应是充当那木靶用途。
环顾之际,一间茅屋终是走出一人,王吉立马掏出度牒令牌待命。
“是你?”
王吉与来人同时异口同声。
王吉苦笑,“你竟是东夷弟子,那日当真是在暗中看护陈府?”
“不然?”来人冷笑一声,继而端详着王吉令牌。
王吉拱拱手,“太元宗内门,王吉。”
那人歪着脑袋,不情愿地回礼道:“东夷剑阁无锋岛弟子,柳藏。”
原来那人是于永太城,与王吉匆忙交手又以烟丸退走的草鞋剑客,真是天大缘分,于此又见。
王吉细瞧之下发觉其仅是炼气境界,想必亦是入门不久。
柳藏开口说道:“你到这无锋岛来作甚?那些个仙家弟子都在玉鹿岛登记入册……”
“果然是个莽撞之人。”
王吉心中有愧,尴尬答道:“也是头回入得剑阁境内,亦是分不清何岛何名。”
柳藏抬手指了指,“快走快走。”
王吉顺其方向望去,确实那边来去修士颇多,有御兽,有御风,更多的是如长孙那般脚踩飞剑,进出高楼。
正欲步至岛沿,再行纵跃。
却未料一人御剑于此,落于王吉身前。
那人身着无袖劲装,满脸胡茬,头发花白。上下打量王吉,复而大笑言语,嗓音洪亮。
“柳藏,既有客自远方来,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柳藏小跑而至,躬身言道:“师父,他便是永太城袭击徒儿之人。名王吉,乃太元宗内门。”
那人点点头,“也合理,陈府本就是太元宗长老之后。”
“无锋岛岛主,重元剑仙,见过王吉小友。”
重元眯眼而笑,露出一排黄牙。
王吉拱拱手,“误入此岛,打扰了岛主。”
重元不理会其所言,竟自伸手抓着王吉肩膀。
“王吉小友,怎地浑身剑气如此之厚重?可有习练何等剑法?”
王吉闻言惊慌失措,思绪万千吞吞吐吐,“在下只是有一法宝大剑……”
重元见状心下了然,也不拆穿,说道:“如今玉鹿岛许多弟子贱卖宗门秘法,几十枚灵石便可换一岛基础典籍,小友可是于此购得?”
“这有如何见不得人,只是未料小友天赋异禀,炼法不深却得雄厚剑气,不得了不得了……”
王吉不知作何反应,自顾自唤出重剑,搁置身前。
“好一把无锋重剑,小友当真使唤得当?”重元伸手掂量了几下,好奇不已。
王吉依言轻撩慢劈,复而舞了个剑花。
重元剑仙感叹不已,直直摇头。
“小友于太元可有师门?不如转投我门下如何?如今东青洲仙家一家亲,无伤大雅。不然我去寻青霄一谈,无非是花钱花力……”
王吉目瞪口呆,赶忙摆手,一边言道一边后退。
“使不得使不得……”
复而又遭重元大手抓回,焦急万分,有种上了贼船的意味。
侧过脑袋望向柳藏,正巧瞧见柳藏翻着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重元亦是跟随王吉视线转头,王吉便悄悄使劲,趁其不备好一招金蝉脱壳,拔腿狂奔。
至岛尽头,纵跃而去,再微微驱使法袍灵器,如一道长虹直奔玉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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