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的主堂宽阔高敞,位于左此席的刘梦阳端详张华的诗稿,叹息道,“字是好字,这词格调有些不高,从冯延已的三愿来,又没有推陈出新。”

刘梦阳以杜甫传人自诩,况又无官在身,见这样的诗文,未免觉得有些歌舞升平,不够深刻。

听刘梦阳这样说,方才那进士道,“工部,有道是,礼之用,和为贵,先王所美。这格调怎么不高了?”

这进士名叫秦博,是新科进士,这一年来在吏部观政。

闻弦知雅意,刘梦阳知道这是吏部侍郎郑夕楚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前几天皇上才颁布了京察的旨,这郑夕楚后脚就来了一句“礼之用,和为贵。”是什么意思。

刘梦阳默然片刻,说了句“也好。”,一旁的东道主贾珍打个哈欠,笑道,“那就是这个张华了。”一手举起酒杯。

见贾珍举杯,郑夕楚和刘梦阳都抬起酒杯。乐班班主手一挥,丝竹乐班立时换了一个曲调。

八月十四日的天色渐晚,月亮从东山升起,在夜色里画出一块明亮的圆,月亮从夜空跳进清澈鲜澄的会芳河水中。

会芳园里早就挂上了各色灯笼,光阴交错,灯烛辉煌,美不胜收。

从天香楼传来“评定揭晓!”的声音,引起了一阵声浪,所有人都来张贴诗文的影壁张望。

又有人喊道,“张华在哪里?请到堂上来!”

甲姑娘对张华恭喜道,“张大爷,你成了。”

张华大呼一口气,赌对了!

张华看了身旁赔笑的吴卓培一眼,拉着甲姑娘的手,“咱们进去。”

二人穿过人群,甲姑娘看着周遭的人群,又是兴奋,又是感动。

她秋香终于成角了!

众人目送张华和甲姑娘登堂入室,指指点点道,

“英雄出少年啊。”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怎么知道不是黑幕?”

每到这个时候,常有不平的人耍阴谋论的。

这个玩阴谋论的叫做刘可大,是刘梦阳的侄孙儿,凭他的背景,本料想这头魁定然是他了,如今既不是他,定然是有黑幕。

“黑,真他娘黑啊。”刘可大叹息一声,看张华的身影消失在气派的天香楼巨大的阴影里。

这影子整整齐齐,空空荡荡,张华一路看去,看到影子的尽头。

整座大楼,上上下下灯火通明,亮的好似烧着了,待张华的目光一注,就像是烈火碰见了热油,愈发耀眼了,张华只觉这天香楼确实当得起天香二字。

张华跨过门槛,贾珍见这作诗人不过十五六岁,不免称奇,笑道,“拿画来。”

见这三十多岁的英武男子,张华心想这便是贾珍了,对于贾珍,人们最喜欢谈论的应该是他和秦可卿之间的轶事,但张华以为贾珍和秦可卿之间是清白的。

第一,秦可卿是个正经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熙凤和秦可卿十分要好,而众所周知,王熙凤在男女之事十分保守。

第二,若是真有乱伦问题,家丑不可外扬,宁府是绝不可能搞那么盛大的葬礼的。

第三,秦可卿死后,协理宁国府的是王熙凤,真有问题,贾母绝不会让王熙凤去的,后来光是发现一个绣春囊,都动了那么大的阵仗,荣府的女人对男女之事还是很看重的。

猜测也是要讲基本法的,上面这三点都是大道理,向来是大道理管着小疑点,而不是小疑点推翻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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