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略坐坐,五小姐应快回来了。”
秋香为正坐立不安的苏姨娘端来一盏热茶,不经意的打量了她一眼,秀气的面庞,肤色雪白,一身半旧的素色绒花袄,举止怯懦,只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五小姐如出一辙。
徐容容强忍着疼痛,由碧云携着走进内室,目光触及生母孤单的身影坐在简陋的矮凳上,神色顿时柔和,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姨娘。”她轻声唤道,满是亲昵与慰藉。
苏姨娘眼眶微红,忍着眼泪上前搀扶徐容容坐下。
碧云见状,心领神会,极有眼色的弯唇笑道:“姨娘来了,我和秋香这就去拿些药膏子回来,好给姑娘敷上。”说着就拉着秋香出了去。
房门轻合,苏姨娘的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哽咽着声音:“都是姨娘没用。”
徐容容强笑着安慰道:“姨娘,不过是跪了几日,不碍事的。”
苏姨娘擦了擦眼泪,从袖口处拿出了帕子细心包裹的碎银,塞入徐容容手中,“这些银子你且拿着用。”
徐容容望着手上的银子,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不知姨娘要如何抠搜才能得了这几两银子。
想着便要推辞,苏姨娘哪里肯,连声叮咛:“拿着拿着,容娘,你也快及笄了,一定要更加用心侍奉大夫人。”
说着摸了摸徐容容的脸颊,即刻便走了。
看着生母离开的孤寂背影,徐容容的心里一时冷一时热,平日为了避嫌,也为了不惹大夫人不高兴,姨娘极少来看自己,每每请安时遇到不过是问候一句五小姐安,可姨娘心里总是记挂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与姨娘才能摆脱这般小心翼翼、曲意逢迎的日子。
风消饼的制作工艺繁复至极,需精选上等糯米二升,细细捣磨成细腻如丝的粉末,再精心分为四等份。
其一,用以制作软糯的饽饽;其二,则与水巧妙融合,捏制成饼,煮至软糯,再与余下的两份粉末融合。
此时,还需取一小盏米粉,半盏蜂蜜,以及两块正发酵的酒醅,以文火慢炖,直至其化为细腻的糖浆。
随后,将糖浆与粉饼混合,擀制成春饼般轻薄透亮的饼皮,即便偶有破损也无妨,只需轻轻置于热油之上,细心煎烤,直至金黄而不焦,最后悬于通风处,静待其风韵渐显。再以量多少入猪油中烹炸,炸时用箸拨动。
另用白糖炒面拌和得所,生麻布擦细,糁饼上,方可做成。
此时徐容容正在久青园的小厨房专注的做这一切。
碧云从旁协助,眼中满是担忧,疑惑的问道:“姑娘腿伤刚好,怎的就急着做这费事的活计?”
徐容容一边拨动筷箸,一边说道:“这是为母亲做的。”
碧云更加困惑,“那小姐怎么不去公中的厨房,反而借了老夫人的小厨房?隔三差五的都要给刘婆子点东西。”
徐容容低头一笑。娓娓道来:“一来去公中厨房,耳目更多,二来,做好了也可孝敬祖母一份,略尽孝心。”
“祖母身边的婆子丫鬟们哪个不是成了精的,反倒是厨房的婆子不怎么引人耳目,况且绣品一事必然逃不过祖母的耳朵,表表孝心也可让祖母心中芥蒂微消。”
徐容容先去送了祖母一份,陪笑着说了会儿话,估摸着祖母已然开怀,又拿着食盒转去了听松居。
丫鬟春水迎上前来,笑着道:“五姑娘来了,快请进吧。”
徐容容顿住了脚步,含笑说道:“前几日幸而你与翠玉说了几句,好姑娘,我记着了。”
春水未料到徐容容亲自说谢,心中暗自感慨:“怪道府里下人都说五姑娘最是细致和善。”
嘴上谦逊笑着回道:“五姑娘这话可不是折煞我了,原也没帮上忙的。”
徐容容扬唇一笑,点到即止,再多便失了主子身份。
步入内室,却见大夫人正卧在雕花缠金贵妃榻上小憩,林妈妈正在旁边小杌上为其轻柔捏腿。
见到徐容容来了,林妈妈笑了一下,示意其在旁坐等。
徐容容却放下食盒走上前去,亲自上前请林妈妈起了身,自己坐了下来给大夫人捏腿。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好似刚醒过来一般,看了徐容容一眼,笑道:“这等微末功夫,难为你亲自做了。”
徐容容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噙笑,“孝顺母亲本是做女儿的本分。”
大夫人静静看了一会儿,方赐了座。
徐容容又端出红漆描金梅花盘,红梅衬得风消饼异常可口,令人垂涎,“这是女儿新做的风消饼,才刚送了祖母,这份特拿来孝敬母亲,望母亲不嫌弃女儿粗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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