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有电影公司叫她去试镜头,有唱片公司叫她去吊嗓子,还有高官的秘书来给她当掮客。
她怀抱希望去试镜,要她来一段小品,她就来一段小品:吱哑一声把门打开,武松说外面好大的雪呀。陆小唤媚态可掬,骚首弄姿向武松道:叔叔这会儿才回来,等的奴家好心慌啊……
怀抱希望去吊嗓子: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镜头试了,噪子也吊了,结果跟掮客的目的是一样。
她也想把自己的路走宽,能够出名当然好。但用这种方式出名,她说算了,不如就唱唱堂会得了。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除了抽抽烟,她没有别的开销。本身天生丽质,无需涂脂抹粉。
戏班里的人都看到她这一点,没有不惜一切去钻营名利,世面上像她这种太难得了,叫出污泥而不染,都十分的佩服她,在戏班里的人望很高。
香过山把她当戏班的楷模。有人品艺技才有声望,人品臭了再有艺技也得不到承认。
淞沪会战的劳军活动涌起一股力量把陆小唤抬到人们视野的高度。几家报纸报道她,娱乐画报上传她的俏丽佳容,人们开始承认她。
结果,淞沪会战打输了给全民心里蒙上一层阴云。要是打羸了,这股力量肯定让她红极一时,带来剧场开张的好彩头。
裘占山是惹不起的人。
青帮在滩上家喻户晓谁不畏惧三分。
早上从这条街一群疯子砍杀到那条街,傍晚又从那条街起义砍杀回这条街,全是青帮争地盘的角逐。闹得百姓把街正中给他们留出来,走路尽量靠边。
裘占山逼香过山做罪恶勾当,带陆小唤去裘府,然后堂会唱到中途小憩,吃点心喝茶,给陆小唤下药,要他装作不知道。这是人干的事吗?
陆小唤醒来必知他香过山充当的角色,这就恶心了整个戏班,戏班就散了。陆小唤这性子又给闹上法庭,香过山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想不出一点办法。
裘占山想都没有想到他的倒计时会在唱堂会这件事上出现。
他还在想陆小唤那娇媚的容颜,处子的身段,戏曲中一招一式。两指捻成兰花指,水袖一扬,绕场一周。
拖长嗲声的“官人——”一叫,心里麻痒麻痒的。
香过山的剧场他不让开工,香过山几十号人是熬不起的,要不了几天就会将陆小唤自动送上门来。
可是这封信是怎么回事让他犯迷糊。
他感觉不好。主要是信封上有军方的信息。军方不光有枪还有炮,有坦克飞机,哪怕是张啸林也只能跟军方周旋不敢对着来,更遑论他。
裘占山因为木哥儿剪下的印刷体字把他的注意力引偏了,没看到陆小唤这件事上的危险信号,及时悬崖勒马。
人在做,天在看,比如他嗅觉到了凶险在向他逼近,老命要紧,赶快派人到香过山那去挽回:
那天我是一畜生,说的不是人话全都作废。你们剧场开工吧,这五十块大洋算我陪个不是,也顺祝你们剧场开张大吉。
如果是这样,木哥儿就不会给裘占山倒计时。
越王把煮熟的稻种送给夫差,春播万亩却颗粒无芽,耽误了一季农墒,吴国匮粮终被勾践所灭。
裘占山这货一如煮熟的稻种,还是那种空壳的,放手掌上一吹就跑到天上去了。府上大姨太小姨太丫鬟成堆,没有一颗种子发芽,正中了那句名言。
裘占山要霸占小唤姐罪该一死。
木哥儿了解到他还有罪该万死。
他和他的手下坑蒙拐骗了很多良家女陷入淫窝。每年都有不少妇女哭天喊地的被卖到东北。到了他的手掌,不听话要逃的捉住了沉入黄浦江。
《左传.隐公文年》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人渣该除,恶魔该杀!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两人带枪带刀坐黄包车到裘占山府前。
石狮子怒目圆瞪:这俩小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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