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听到这里汗颜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更大的事，但是我总觉得冥冥中我就是该走出去了，去看一看外面，去经历，用眼睛观察，用心感受。

这顿饭我们都没说话，卓娜不停的给我夹菜，扎邦也吃的很少，我们知道，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

再看一看生活的地方，夜晚，我一个人出来独自游走，漫无目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里，这里的人我也熟悉，他们很好，即便大祭司波柏去世后，他们对我的态度依旧，吉佤也很努力，这几天我再也没看见他笑过。

变得有些威严，我知道，他这是懂了些事，他开始惶恐了，不敢轻易的开口了，慢慢他就会变成下一个威严沉默说一不二的大祭司。

我就这么走着来到了荒郊，这地方，我站在荒郊的边缘位置笑着摇了摇头，我在这里被发现，活了下来，我最重要的引导者却走了进去，再也没能出来。

向着荒郊的深处走去，我忽的想起十六年前，这里太安静了，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裤子与杂草摩擦的声音，只是我不再那么恐惧了，走到一半我停住了脚步。

看向大祭司波柏的位置我注视着，沉默良久，我还是决定不往里面走了，并不是怕，我舍不得打扰那一份安宁。

今晚的月亮倒是很大，杂草被涂上了自然的染料，没有风，我多希望此刻刮起一阵风，我脑海里都已经幻想出杂草随风摆动的样子了。

走回了荒郊的边缘，我又向着波柏的方向望去，我终于是看不见了，即便月亮如此明亮，我还是看不透那深处的黑暗。

我倒是没有什么好整理的，新任的大祭司吉佤找到我，塞给我一本书。

“记得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恍惚，摸着手里的书，内心温暖。

书里记载了很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我从未看过，以前的波柏也从未给我看过，怕是忘了吧。想到这，波柏的形象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笑了，那么大智慧的人也会有想不到的事情。

我逐渐的发现，当波柏离去之后，他在我心里逐渐的普通，但是回忆起来，却越发的清晰，比他活着的时候想到他更清晰。

我离开的那天只有三个人知道，扎邦，卓娜，吉佤。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但是出去的路定下来了，我要经过荒郊向外走，一直走。

送别我的还有藏起来的还没露出全貌的太阳，我望向族群的地方，此刻很安静，只有身前的三个人，卓娜还是掉了眼泪，扎邦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吉佤则是看着我眼神复杂。

“保护好自己。”这是扎邦的嘱托，也是卓娜的嘱托，扎邦拿出了一把匕首，我认得这把匕首，在我的记忆里，这把匕首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就连睡觉也放在枕头下。

“记得回来。”这是吉佤的嘱托，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也模糊的猜到了他的心，只是我依旧是要走的。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我也在离开前的整夜问自己。

终于在我转头背向他们迈向荒郊的时候心中有了答案。

这就是我的宿命，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我想起与我一般长大的孩子，他们也曾望着远处发呆，他们站在荒郊的边缘看着，然后笑呵呵的往家中走去。

我走着，总觉得荒郊深处，我必经之路上有人在等着我。

我走远了，他们回去了，荒郊真安静，如我十六年前的记忆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