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扬一下一下挖着杯子里的冰淇淋,转到垃圾桶边,啪地一声将吃剩半杯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里。

我坐在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那甜腻的香草冰淇淋。泪水簌簌地落在杯子里。

“哎,你别这样?”厉尘扬一把夺过那只杯子,用力甩进垃圾桶里。

我便如那只冰淇淋,他想要便要,想扔便扔。委屈,难过,伤心……无以言说的情绪,纷至沓来。幽幽怨怨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便往外跑去。

阳光炽热如火。

那冰淇淋在腹内飘零流荡,又冰又冷,那颗心亦又冰又冷。人群里有的是欢乐愉悦的笑脸,幸福是他们的,与我何干?

冲过人群,穿过马路。

心里一阵疼痛没由来得涌上来,我怎么能又扔下他不管?定了定,想想还是原路折回去寻他。

“万宁!!”

肩膀重重地磕在地上,头却被他抱在怀里。那轮椅歪在一边侧翻着。远处呼啸而过的车辆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厉尘扬躺在地上,抱着魂惊魄动的我。鲜艳的血从他手臂上汩汩流出。

“死女人,你跑什么?哎哟!”他痛得直叫唤。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着他擦伤的手臂,“你……你受伤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方才若不是他,我怕已做了这车下亡魂了。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他慢慢松开手来,撑着地,试着坐起来。

我爬起来,坐在地上,只是膝盖处擦破了,裤子也烂了,露出白生生破皮的膝盖。

“对不起,我又害你受伤。”我泣不成声,愧疚不已。

“那么大人了,都两个孩子的妈了,多大的事啊,哭什么啊!”厉尘扬笑着,拍拍我的头。

“叫个救护车吧!这伤得不轻啊!”边上围观的大妈啧啧地看着他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没事儿,别担心,只是皮外伤。你确定你没事?身上有没有哪里疼的?”他关切地望着我,上下打量。

我摇摇头,满脸泪水。

这里离明心医院不远,“要不给Jayson打个电话,叫他过来看看你的伤。”

“他早上接了场手术,来不了。我真的没事,打辆车回家吧!”

好心人帮忙拦了辆车,七手八脚地把他弄上车。一路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阿哲干嘛去了?”我没话找话说。

“我叫他去古唐楼把车开回来。”厉尘扬道。

继续沉默着。

在沉默中回到明心公馆。

忙叫阿兰拿来医药箱,坐在沙发上给他处理身上的擦伤。那特制的轮椅是在美国定做的,现在摔坏了,要维修好它是个超级大麻烦。

我才知我做了一件多傻的事情。

“太太,您手机落家里,一直响着呢!”阿兰将我的手机递了过来。

我把手机落在餐厅桌上了。

打开一看,是陈烟。

陈烟的短信,陈烟的未接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知道,我最终还是彻底失去了你。既然已经无可挽回,那我们就好好做个告别。今晚8点落云小院,我等你。”

“万宁!万宁!”厉尘扬大声叫着。

啊!我回过魂来。忙将手机收起。

“扶我回房间。”他漫声道。

我费力地扶着他,往房间挪去。惊愕地看着那张脸,原来他并不是寸步难行。

“我要洗澡。”他指了指洗浴室。

我看着他,“不行,你身上有伤,沾不得水。”

“可是我一身臭汗,不舒服。”

我扶他坐下,进洗浴室拿了条湿毛巾,“擦擦就好了。”

他接过毛巾擦着脸,“拿一身干净衣服给我。”

我依言,从衣帽间拿了件烟灰色棉麻短T给他。

厉尘扬一边脱衣服一边瞥着我,“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狡辩着。“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我便往外走。

“万宁!有什么事你跟我讲,别一个人扛着。”

“好。”我扶着门,凄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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