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621年)七月,唐军从洛阳整军回朝。李渊论功行赏,李世民为上将,李世勣为下将。他与李世民等二十六人一同身穿金甲、乘着兵车到太庙去报捷。李盖也从洺州与裴矩等人一起入朝。李渊见到他们后非常高兴,恢复了李盖的官爵。
本来窦建德妻曹氏携玉玺来降,应该可以使窦建德免于一死的了。但由于窦建德比较硬气,李渊在责问他为何要带兵来犯时,窦建德还是如同向对李世民说的那句话那样说:“大家争夺天下,不过相机而动而已。我不带兵来打你,改天你唐军还不是要来攻打我大夏。现在我失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渊见窦建德并没有表现得很屈服,又想着窦建德也是如同李密般的一方枭雄,怕释放他后也会如李密般叛逃回河北,到时又不好收拾了,于是就处决了窦建德。而偏偏窦建德为人直爽,在河北颇受民众爱戴。斩了窦建德,反而铸成了一大错。
唐军也趁窦建德兵败趁势占领了河北五十三州。李渊以为天下已基本上大定了,就召唤窦建德手下的高雅贤、范愿等将领前来投降。
建德部将们聚在一起商讨道:“夏王已经被处决,王世充的得力干将段达和单雄信也被杀,现在召集我们过去,绝对不会有好事!”
最终,他们辗转多次,找到了由瓦岗军归降来的刘黑闼,推举刘黑闼为首,打起为窦建德复仇的旗号,起兵反唐!
不得不承认,他们选择刘黑闼确实是明智之举。——这个人,异常强悍。
刘黑闼首先设计夺取了漳南,发动叛乱!
由于大唐在河北未能树立恩德和信誉,而窦建德在河北深得人心,因此刘黑闼得以迅速发展。在短短半年内,他便“尽复建德故地”!
与此同时,原先已经归顺大唐的兖州徐圆朗等人也纷纷与刘黑闼联手,一同反抗唐朝。
在原本属于王世充的领地,如洛阳和陈州等地,当地的豪强也在暗中活动,蠢蠢欲动。
大唐的统一大业,又现波折。
更为关键的是,刘黑闼堪称一位战术大师。
饶阳之战中,刘黑闼以少胜多,充分展现了他作为战术大师的风采。
当时,刘黑闼刚刚起兵,兵力十分薄弱,而大唐的李神通和罗艺则拥有五万大军。双方在饶阳展开了激战。
在暴风雪中,两军对峙!
面对兵力雄厚的唐军,刘黑闼首创了单行阵,并在河堤沿线布置阵列。
在过去,单行阵通常用于行军时通过狭窄地形,而在战斗中列出单行阵,这还是头一次见到!
在作战时,单行阵主要用于虚张声势,使掩护部队看起来像是主力部队。
在这场战斗中,刘黑闼采取了单行阵沿河堤背水列阵的战术,假装这是他的主力部队,但实际上将真正的主力隐藏了起来。
李神通利用有利的风向,发动了进攻。
刘黑闼的军队背靠河水,侧翼和后方都有保障,因此拼死抵抗。
很快,由于风向骤变,刘黑闼率主力突袭,李神通惨遭大败。
在这场战役中,唐军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后来著名的将领薛万彻和薛万均被俘虏,罗艺则退回了幽州。
十二月,刘黑闼率军数万进逼宗城。当时李世勣镇守宗城,仅有守军五千人。兵力悬疏,加上李世勣知道刘黑闼骁勇,其功夫不比秦琼差多少,便弃城逃往洺州。
刘黑闼知道后,派出骁骑追击,誓要杀了李世勣为窦建德报仇。李世勣所率领的皆是步兵,很快就被刘黑闼的大队骑兵追上。双方一场大战下来,由于实力悬疏,李世勣损失步军五千人,单骑逃脱,“仅以身免”。
整个唐廷为之震惊!
不得已,李渊又派李世民来挽回局面!李世绩当然又随军出征。
李世绩向李世民分析道:
“从整体实力来看,我们大唐拥有绝对的优势。
从地理形势来看,罗艺驻守在幽州,使得当时的刘黑闼处于两面受敌的外线位置。然而,由于幽州的罗艺与李世民相隔甚远,刘黑闼也拥有充足的内线机动空间。
因此,刘黑闼很有可能采取的作战策略是:在我军和罗艺尚未赶到之前,抓住时机,逐一选择目标并加以击破!
那么,我们应该采取的策略就是:钉住刘黑闼的主力部队,限制其机动性,使其无法逐一击破。
而只要破坏敌人各个击破的计划,实力明显占优的我军就能将力量集中到决定性战场,从而稳操胜券。”
李世民当然清楚,李世勣这样分析得相当有道理,也知道他是怕自己一时好勇去与刘黑闼硬杠,如若失利,会大挫军心,于以后的战事不利。于是,他很是稳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果然,此后双方的作战意图也正是如此展开的。
第一回合:双方识破彼此企图,刘黑闼大踏步后退
在相州的刘黑闼决定首先解决李世民,率兵进攻获嘉。
李世民则按李世勣给出的策略坚定地坚守不出,挫其锐气!
刘黑闼几次发起挑战都未能成功,他想首先击破李世民的计划告吹了!
李世民的牵制使得刘黑闼在南方处境艰难,进退维谷,毫无益处。于是,他果断决定北撤,最终返回洺州。
刘黑闼放弃了相州,正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取胜的关键在于击溃唐军的有生力量,而要击溃唐军的有生力量,必须保持战争的主动权。
李世民深刻理解,外线作战的关键在于“牢牢牵制住敌军主力”,绝不能让敌军自由行动!
于是,李世民一路上收复了相州,不顾疲惫,迅速追击到洺水南面的肥乡,试图紧紧“咬住”刘黑闼!
李世民的黑甲军在追击方面非常有一套,每个人都是骁骑,皆能以一当十的角色。在他面前能够从容转身的,实在屈指可数。刘黑闼是其中一个!
在这一阶段的机动之后,李世民紧紧追击刘黑闼,直接威胁到刘黑闼的都城洺州,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刘黑闼的内线机动空间。
然而,由于洺水的阻隔,李世民的军队无法顺利进攻,刘黑闼仍然有机会合理分兵并在内线灵活机动。
见李世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刘黑闼决定先去对付自己的手下败将罗艺。
刘黑闼留下万余兵力给部将范愿,自己则亲率大军北上。
一方面,虽然李世民已经席卷天下,但他的胜利主要是在野战中取得的。在攻坚战中,李世民要么是乘胜追击,迅速袭取,要么是通过长期围困来达到目的(如攻打洛阳)。由此可见,强攻似乎并非他的强项。
因此,刘黑闼率领的一万多士兵依靠河流和城池坚守,具备一定的防守把握。
另一方面,刘黑闼带领主力进攻曾经击败过的对手罗艺(尽管罗艺也是一位猛将),他依然信心十足!
刘黑闼的这个决策,避实就虚,以此来赢得更大的后方空间。他的想法是想拖垮李世民,主打的算是运动战。只是,想要诱敌深入,还必须防止受到两面包抄与围剿!
这时,一位名声不显但实力非凡的人物登场了。
唐军中永年令程名振曾是窦建德的部将,对敌方众将的特点以及洺州周边的形势了如指掌。
当晚,程名振将六十面战鼓运到洺州城西的河堤上,开始击打战鼓!
鼓声震天,洺州城内“屋摇地动”。
范愿以为李世民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急忙向刘黑闼通报!
这时刘黑闼的主力部队还未走远,他决定先返回救援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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