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偶尔有灯笼的微光晃动,映在雨帘里,也只是一瞬即逝。

莫勿奇沉默了半天,此时终于声音尖锐道:

“说到底不过是个小考官,不管钱粮又没什么权力,谁会与这等人过不去?”

这矮子邪祟骤然开口,李翰并没有惊慌,仅仅点头称是,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道:

“案子就奇怪在这里,我苦思冥想许久,都想不到此人消失对谁有好处。”

四人皆是一阵沉默,似乎各有思索。

李翰的目光悄然落在寇白身上,只见这少年低垂着眼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地抚过剑锋。

手中短剑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吁…”

王牢头还想接住上司的话,前方的车夫忽然低声招呼了一声,拉车的马儿步伐慢了下来。车厢内顿时一片安静,雨声滴答。

李翰压低嗓子道:

“这便到了。”

不消多说,寇白与莫勿奇立刻藏身在车内座位下,用毯子遮掩起来。

王牢头则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生怕脚下踩着碰着这俩邪祟。

寇白神色如常,手指微微扣在剑柄上,默默等候着车外动静。虽说这少年平时一幅玩世不恭的不着调模样,关键时刻还是谨慎的,知道此时候稍有声响,便是惹祸上身。

外头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寇白藏在座位下,屏息凝神,听到帘子被拉起的声音。

一道戏谑的声音钻进了车内:

“这不是李翰参将么,夤夜还忙着查案呢?”

李翰咳嗽一声,语气虚弱道:

“担心着案情,如何也睡不着,便再来看看。想不到是伍什长亲自把守。”

外头的戏谑声回应道:

“夜深雨重,参将大人气色不好,可要小心着凉啊。”

车内几人都听李翰叹了口气:

“这事按察使大人催得紧,不敢耽搁。”

伍什长颇为揶揄:

“参将大人若是有心,认清门庭,兴许末将可以替您去布政使大人那求个情。”

李翰嘿了一声,并不回答;王牢头也不敢听这话,连忙眼观鼻鼻观心,一幅装聋作哑的模样。

二人沉默了会,守卫的伍什长见李翰不搭腔,丝毫不恼,反而幸灾乐祸朝外头道:

“你们几个不长眼睛的兵蛋子,没见李参将火烧眉毛了么,还不速速放行!”

毯子下蜷缩着的寇白心中倒是有些讶异,这李翰不但心思缜密,遇事从容,更胜在愿意示弱,对他评价更高了几分。

‘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车帘放下,外头脚步声远了,马车再次缓缓前行。过了片刻,李翰的声音沉沉响起:

“可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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