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又传来响动,卢卡斯以为自己的纸笔来了,他收起硬币快步走向门口走去。

但门外的穆尔只是打着哈欠,两手空空,却顺手把身后的一个紫色侏儒推了进来,这个侏儒和他在酸鱼酒馆时见到的不大一样,脸上多出了几道还渗着血的伤口,身上穿着明显是渔夫家孩子的破旧麻布衣。

乌尔巴坦满脸怨恨的盯着自己。接着他发狂的朝自己冲过来,却被脚上的沉重的脚链绊了一跤,摔得四脚朝天,这逗得穆尔哈哈大笑。

“真是个傻侏儒。”穆尔单手提起乌尔巴坦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扔进了阴暗的角落。..

“别再我听见半点敲门声和争吵声”穆尔恶狠狠的警告“不然的话....听说侏儒的命根子是泡酒的好材料。”

一阵猛烈的关门声后,牢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侏儒默默蹲在角落擦拭着伤口,丝毫没有抬头看卢卡斯一眼。

是我害了他。我究竟还要害多少人?不管怎样,我都得跟他谈谈,让他明白我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再待在风谷领了,乌尔坦巴先生。”卢卡斯惭愧的开口。

“滚开,如果有可能,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你。”

“听着,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当然,这次我更抱歉。”他挠挠头。

“你就是一条泥里爬的虫,连喂土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你要为此道歉的事何止这一桩?”

我又犯什么罪了?侏儒的语气让他不舒服。

“他们打了你?”他看着侏儒的伤口。

“没有,难道是我用脑袋撞向他们的拳头的?”侏儒苦涩的说。

“我很抱歉,但这次不是我的错,我....”

“是个杀人犯。”侏儒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他本想把事情再一次全盘拖出,可把口舌和真相浪费在和他一块死的侏儒上是个赔本的买卖。

侏儒露出一个似笑似哭表情,手指狠狠抓住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绣着“PT”字样的黑色线条。

“什么意思?”卢卡斯不解侏儒为何这么做。

“我是一个商人,尽管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信任有时候比我脚下的两条腿还重要,但我告诉你,信任有时是最危险的游戏,特别是是对陌生人。”

他在暗示那两块硬币的事情。

“你要的话,我可以把硬币还给你....”

“它们已经毫无用处,“侏儒叹了一口气“离开圣风堂的那一夜,我就对你们这片肮脏的大陆失望了,呸,果然越高个子的人越没良心。

我打算回老家,可不知为何却成为了你的谋杀罪的同犯,我只好东躲西藏,寻找机会。

费尽心思我才在海边找到一家愿意收留我的渔家夫妇。他们冒险提供给我一夜的壁炉和麦酒,交换的仅仅是我给他们的小孩表演杂技。难道你们洛兰人都认为每个侏儒都是马戏团的好苗子吗?”

“所以你翻了好几个跟头?”

“还倒了立,那个叫皮特的小不点却喜欢的不行,像一只活蹦乱跳的海兔子,我告诉他们我浑身酸疼,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雨水,而他们竟然好心地给我洗了热水澡,还把皮特的旧衣服借给我穿。虽然衣服又旧又粗糙,但至少干净、舒适。真是讽刺,哼,他们还以为遇见侏儒能带来好运呢!甚至觉得这会让他们明年再生个孩子,给皮特添个弟弟。

可恶的是,我和那小子相处得不错,整日缠着我大吵大闹,听了我讲的许多故事,就发疯的去夏海对岸冒险。

这该死的风暴一直不停歇,根本找不到敢冒险横渡夏海的商船,所以我和他们同吃同住了好几天,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我打算离开的前一天下午。”

“看来你没等到你要的船。”

“比这还糟糕,太阳还没下海,隔壁的邻居就带着几个卫兵闯进来,他们怀疑这家人多了个小孩就是在逃的侏儒。当时我正在海边和一位船长就回昆巴拉的船费讨价还价,男主人让皮特跑去海岸边警告我。”

一股寒意冻结了卢卡斯的心跳,他想说些什么,但被堵在喉咙。

“结果,一个眼尖的卫兵以为看到了逃亡的我,警告未果后便对皮特射箭,射了足足三箭。”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是回到小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

卢卡斯哑口无言。

“所以千万别给我装你是什么无辜的好人,我是没见过那个该死的威尔斯,他怎么死的我毫不关心,但皮特确实死于你手。”

卢卡斯的脑子随即天旋地转,他的胃猛然抽搐,剧烈的恶心感如同海潮般翻滚上来,几乎让他窒息。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沉重而黏腻,像是被灌进了泥潭。他想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只剩下干涸的灼痛。

这种感觉比让他亲吻贾斯皮的肥脸还令人恶心,他最后全身无力,像破碎的玩偶跪在地板上。

侏儒却不知何时站起,悄然出现在他的背后,他以为侏儒会拿冰冷的镣铐勒住他的脖子,但侏儒蹒跚走到他的面前,背对着他。

月光透过窄窗,洒在侏儒的身上,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竟像一个巨人般高大。

“你确实该死,也该下地狱,但不是今天。”

侏儒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坚毅

“今天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帮清白的乌尔坦巴·茹米尔逃出这个该死的黑牢,告诉我,我能像信任皮特一家一样信任你吗?毕竟那艘船还在夏海上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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