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是阴阳谷一天之中光线最亮的时候,阳光像是一道利斧劈开了山谷,夹缝中洒进烈日,两侧却渐幽渐暗。

云梁和秋水弋走在中间金色的光芒上,就像踩着一架金色的桥,穿过无边的黑暗,阳光在他们身后落下纤长的影子。

迎面走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高挑却纤细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浓眉大眼,眉梢向下,一副无辜可怜相。

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在他一步之外。摇摇晃晃,神态散漫,可是却无形中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势。

他的身形很高大,从远处渐渐压了过来,五官俊朗英气,眉宇之间尽显倨傲,腰上挂着朗月派的玉佩,坠着黑色的流苏穗子。

在朗月派,地位越高,玉佩下面的流苏颜色越深。

这个人的武功很高,这是秋水弋的第一感觉。

“哎呀,抱歉!”云梁的脚往外崴了一下,正撞在为首那人身上。

他的手上是脏的,在李灵丘的手腕上按了一个污泥手印。

李灵丘趔趄一下才站稳,脸色有些不悦,但没有发作。

到底是名门世家的出身,又是一派掌门,他很快的收敛好情绪,撑出一份沉稳大度的派头。

礼貌退开一步,轻轻颔首,算是见了礼。

按理说,这里属他最尊贵。他先示好,其他人应该立刻回礼,说上几句奉承话。

可云梁只是笑着道歉,目光幽幽的盯着他,却并不回礼。

这是他最没有礼貌的一次。

秋水弋和李灵丘无仇无怨,但是云梁的态度就代表他的态度,于是他也没回,反而把头侧向一边。

这一扭头,正好和李灵丘身后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他是朗月派的人,却并不看重李灵丘,从李灵丘被撞到现在,他别说伸手扶一把,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反而视线落在秋水弋脸上。

看到秋水弋的时候,他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带着诧异和探究,直到人走远了,他还扭头盯着他的背看。

秋水弋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又下毒去了?”

云梁不答,反而伸手拦住秋水弋的路,像是打劫般的要一个说法,“你又想杀我?”

秋水弋往前逼近一步,云梁怕自己的脏手弄脏他衣服,忙往后退了一步。

秋水弋本想严肃些,但是没绷住笑了,“…暂时还没有。”

他平日笑起来也多半冷冷的,很少会笑的这样眉眼弯弯,云梁一时有些看呆了。

“阿秋,你是不是更喜欢南方啊?”

秋水弋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觉得越往南走,你脾气好多了,笑的也多了。”

秋水弋不置可否,“是嘛”。

云梁走在他一旁,“你刚才从李灵丘身上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被一提醒,秋水弋想起刚才似乎闻到了一股味道,“嗯,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煮剩的药渣子发霉了。”

秋水弋皱着鼻子,像是想到那个味道,就被苦到了。

云梁从未见过这么怕苦的人,不由笑笑,“不难闻吧,确实是药味,其中大部分是很好闻的花香。”

“难闻”,秋水弋坚持。

云梁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他脉象正常,没有生病中毒。衣服是新换的,却沾着这么重的药味,可见他平日是经常摆弄药材的,才会有这种驱不散的味道。”

秋水弋略一点头,“他是冲着香纱树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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