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无情地向地面扫射着豆大的雨珠,雷霆在半空中炸裂,形成了杂乱而可怖的混响。天空如一块浑浊的烟灰缸,被狂风吹成了肮脏的煤黑色,变幻着,扭曲着,挣扎着,仿佛开启的地狱之门。
少年举着本教材,狼狈地在风暴中逃窜,靠路灯依稀的灯光中艰难地辨识着回家的路。
奇怪的天气,上午明明还热得让人中暑,晚上就下起了大雨。
“这雨下得,路都看不清了。”少年瞟了眼手表,11:50。晚自习下课1个小时后,大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于是少年冲入雨幕。由于黯淡的光线和极低的可见度,四周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因此当少年瞧见前方一抹稍亮的蓝色时,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霎时间,一道闪电照亮了周围,一切像是被泼上深蓝色的墨水,而泛着惨白的光,同时一个人形进入少年的视野。
“卧槽。”少年吃了一惊,不料踩到一块木板上,身体一下向后仰去。
这一下摔得不轻,头晕眼花,少年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控制不了平衡。只好爬到墙边坐着。
刚想缓缓,少年又突然想起刚看到的那个东西,心脏疯狂地跳动不止,光线很暗,但也可依稀分辨。
靠墙,侧躺,女孩。
抛尸!这个想法随着紧接而来的炸雷钻入少年的脑海,他全身立马战栗起来。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巷,被两侧破败无人的居民楼夹在中间,而且时常传出闹鬼的事件,平日里就算是白天也少有人经过,今天要不是急着回家也绝不会走这里。
少年不怕鬼神,他怕的是自己的同类,拿着刀子的在黑夜里笑着的同类。
小巷曲折,加之以恶劣的天气,少年整个被黑暗吞噬,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心脏狂跳。
一阵寒噤打断了少年的思考。少年再次尝试扶墙站了起来。虽然双膝还隐隐作痛,但已勉强可以行走了。
少年没敢靠近女孩。
少年一个人租了间屋子住,父母在外地上班,每个月寄来不多的生活费。除去房租,剩下的也仅够少年生活。
少年在学校里沉默寡言,少与人有交集,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屋子极小,仅容纳得下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小置物架,一个衣柜。书桌前开了一扇窗,透过窗刚好能看到下方的街道,和上方的星空。
少年喜欢星空。他时常想到那颗遥远的星星上,那个孤独的小王子,和他的日出,日落。
少年匆匆脱去衣服,发现双膝,胸前,手臂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快速地冲洗了下身体,用酒精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少年疲惫地躺在床上。
然而预想的梦境始终没将他拖出现实,他心中一直是那一瞬间的画面。
深夜,暴雨,女孩。
他不受控制地去想事情的经过。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自己无关。
但脑海中的身影分明是那么熟悉。
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催促着自己入眠。
但耳畔的声音随着尖锐的鸣声再次响起。
找到她……
又一声炸雷,少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打开了灯,一看时间已是2:30。
雨幕越织越厚,路灯那昏暗的灯光再也无力穿透,让窗外的一切全陷入了黑暗的泥沼。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一夜醒着,只有红肿的双眼和隐隐的头痛表明着昨夜他并未充分休息。
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子轻飘飘的像在云端。
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见,大脑却无法思考。
那个面面又在眼前闪烁,幽灵般的,挥不去。
大雨减小了许多,太阳挣扎着拨开乌云,喘口粗气,又被淹没。
少年披上衣服,往门外跑去。
街上全被雨水覆盖了,排水口仍顽强地屡行着它的职责,但无济于事。
树木被折断了,倒下来,砸碎了汽车前挡风玻璃,人们晾在窗台上的衣服现在到处都是。
水面上尽是碎布条,塑料瓶,破纸袋之类的垃圾,有的还散发着五彩的令人眩目的光和恶心的腐臭味。
暴雨下了不知多久,摧毁了这座城市的平和。
少年毫不在意地趟过水池,无心管那些令人作呕的垃圾。
小巷的地势比其它地方稍高,水面还没涨到那里,少年在里面穿梭着,急切地寻找着。
当他发现女孩时,她正侧躺在一个水洼里,淡蓝色的头发被冲散开,散在水面上。玉白色的躯体没有任何遮盖,露在水面上,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像泥潭里的仙鹤,沼泽里的精灵,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纤弱而易碎。
纤弱而易碎的美诱惑着任何一个见到它的人去不顾一切地保护它。
少年心底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过去把女孩搂在怀里。
清早的晨曦还带着一丝寒意,足以给世界镀上一层银边,如处梦幻般地,少年脱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小心地伸手托起她。
在这之前,他从未碰过这样的少女,如今,像只羊羔般地,躺在怀中。
他从未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
回到家中,少年已是浑身湿透,疲惫无力。
现在,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面前,一个自己偶然遇见的少女,却脑子一热把她抱回了家,甚至不知死活,荒谬至极。
此时,因兴奋被压制的头痛开始发作,少年摸了摸滚烫的前额,只觉一切都在梦中,
少年强打起精神,用手指探了下女孩的呼吸:还有微弱的气息。
还活着吗。少年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早有预感。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指引他做了一切。
不管怎样,先帮她冲洗下吧。少年这样想着,反正已经把人家抱回来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少年将女孩抱起,这时才恍然意识到女孩轻得像一个人偶。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全身,水雾氤氲着整个空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