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君向潇湘我向秦。冉钰,三十年前,你为何见死不救?今天你竟欲为了一个小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若是三十年前你待他像待这小子一样,你我何至于此?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失去所爱之苦!”话音未落,毒夫人比任何时候都更癫狂,掌上毒砂之气浓浓冒起,身形快了数倍不止,朝顾简兮直不要命地攻过来。

顾简兮迅速出刀,边打边退,将毒夫人从冉钰身边引开。之前毒夫人怒于顾简兮以她喂招,却是没有冤枉顾简兮。顾简兮对武学的灵性,很大程度在于对敌千钧一发之时的领悟力,是故她的挽澜刀刀式在无常,以对敌之时的领悟发现那根破绽之线,没有固定的招式,而是随时发现这破绽之线然后击破之。顾简兮人刀合一,若是顾贞的挽澜宝刀在她手上,威力不知会比她手上这把苗刀大多少倍。但要凭武功击败毒夫人,对现在的顾简兮而言还是不易,顾简兮脚下登真隐踩得如风过湖面轻浮无痕,手上苗刀不断变幻挽澜刀招式,一招“万波”朝毒夫人的毒砂掌围剿,而脑子还在不断思索破解之道。

突然顾简兮踩了登真隐的一连串凌波步,将毒夫人引得更远一些。随后她一刀架住毒夫人的手掌,那毒砂掌的浓浓雾气滋滋的蚀着苗刀。

“毒夫人,你可想见你的儿子?”顾简兮不要命道。

“小子找死!”顾简兮一再触她逆鳞,毒夫人下了必杀之心。

“你那儿子今晚也在场中,怎么你自己竟不知道吗?”顾简兮对毒夫人道。

毒夫人手上动作明显一滞,停下来歪着头怒道:“你这小子惯是诡计多端,我听你胡说八道!”说完动作比之前更凶狠,顾简兮无奈,只得变幻步子,竟朝死人谷一行中去,身子左躲右闪,待到冉晨身边,一把将冉晨拉出一晃,嘴上仍是惯常的胡说八道:“少谷主,不想扬名立万当武林正派啦?还不助我对付这疯婆子?”话一说完便快快放开了冉晨。那冉晨平白被顾简兮这一消遣,正是呆呆地不知作何反应才好,毒夫人却停住了。她打量着冉晨,周身入赘冰窖动弹不得。顾简兮却又不要命地转而主动朝毒夫人出招,逼她接招。然后才对毒夫人小声道:“夫人,我看冉晨少谷主并不知晓身世,他还是继续这样做少谷主的好,免得多遭世人闲话。”

原来顾简兮刚才从冉钰口中得知他与毒夫人这三十年来的渊源,心下就猜到冉晨即是当年的阿笛与人私通所生之子。如此说来冉钰不但救下了他,还替他隐瞒了身世把他养大,又传他少谷主之位。只是因为痴迷于毒蛊一道,又或许是因为到底意难平,无法面对这个孩子,也无法做到悉心教养把全数的本领传授于他。

毒夫人心中却是掀起了重重惊涛骇浪,冉晨的长相实在跟自己是有些相像的……她竟今日才得知,她的孩儿还活着!瞬间心里千般的滋味袭来,不知对冉钰该是爱还是恨,好像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一根柱子瞬间倒塌,恨苍天弄人,这三十年光阴竟白白蹉跎。又觉得自己这一生如此可笑,冉晨?她的孩子叫冉晨?冉晨,染尘……一时之间,喉头那股腥甜怎么也压不下去,“噗”的一声,竟喷出一口鲜血来!

旁人却不知这其中真相,还以为毒夫人竟是被顾简兮所伤,看向顾简兮的眼神一时复杂莫测。

顾简兮这一晚心里却是大大的不平,原来一路上冉钰跟她说的一番话,竟全是极有道理。他说名门正派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了去了,果然,这些名门正派仗着人多势众,黑白颠倒欺软怕硬。而臭名昭著的人冉钰,在她看来却至少敢作敢当,即使恶也恶得光明正大,比那阴险卑鄙的武林正道不知强几千倍。只是造化弄人,想三十年前,那生性木讷的青年,如今竟已是这副模样。顾简兮最后的结论又回到武当山上初见冉钰,那时他要对萧穆使出催情散,自己恨他是个卑鄙小人在心里对他放声大骂。犹记得当时的感慨也如此刻:果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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