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不怕路途艰险,就怕兜里没钱。
首要目标,先弄些盘缠,祭一下五脏庙。
“下山历练,连顿早饭都没有,师父忒小气了。”
玉初用力的紧了紧腰带,将一身道袍裹的紧一些,背了宝剑快步向城中走去。
岷阳府是西南重镇,三江汇流之处,地势平坦,水草丰美,物产丰盈,人杰地灵,实乃天府之都。
玉初入城之后,是这儿瞧瞧,哪儿看看,茶舍听了说书,街口看了耍猴,走东街,串北巷,樊婆子给李家丫头牵线说亲,他混了口茶;赵秀才骗花魁娘子十两碎银,他凑了热闹。
像是一个街头闲汉,玉初在岷阳府逛了一天,一文钱没花。
一晃眼,日头西沉,已经过了酉时,弯月上悬,这天已经黑了下来。
玉初逛了一天,虽然也混了点瓜果茶汤,但是总归填不饱肚子,天黑之后,凉意逼人,肚子里那饥饿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玉初本着灯火通明之处而去,来到一家酒楼前,向着守门的跑堂施礼。
“贫道玉初,想与贵店掌柜一叙。”
“快走!毛都没长齐,就学人骗钱了!”
“贫道掐指一算,与掌柜有一道机缘,你……”
几个跑堂不由分说,将玉初扔了出去。
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了一下道袍,玉初无奈离开。
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但是双颊却一根胡须都没有,脸庞干净清秀,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儿郎,再加上这一套不合身的道袍,几乎等于将“骗子”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又接着忙活了一个时辰,不管是客栈酒楼,还是寻常人家,玉初连一文钱都没赚来,只换来半个烧饼。
“真当贫道是乞丐了!可恶!”
玉初骂骂咧咧蹲在街角,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那半个烧饼。
“平日里,师父下山,总能搞来一些散碎银两,怎么今日换了我,法子不灵了呢。”
玉初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别的东西没怎么学,一手“骗”字门十分精通。
但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师父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摆起架势,如仙鹤亮翅,让人信服。
师父的那一套,玉初学得来,却做不来。
“唉,有时候长得好看,也是件烦心事。”
肚子再次传来一声抗议的声音,那半个烧饼很快已经被消化光了。
玉初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僻静之处,一抬眼,正是一座二郎庙。
这庙里白天应该是刚做了法事,此刻庙里烛火不熄,供桌上摆放着贡品。
瓜果点心,烧肉烤鸡,在烛火的映衬下,冒着勾人心魄的香气,玉初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他蹑手蹑脚踏入门内,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守庙之人,桌上的贡品就这么孤孤单单的放在那里,看起来需要一个懂它们的人。
玉初对着二郎真君的神像,掐了一个子午诀,拜了一个拱手礼。
“清源妙道真君在上,弟子玉初,漫漫长夜,看您老一人用膳,实在孤单,不如,弟子陪着您老,倒也热闹。”
说完了玉初抬眼看了一眼二郎真君,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您老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
玉初左手拿鸡,右手取肉,嘴里还叼了一个包子,咯吱窝还不忘夹一果子。
刚准备大快朵颐,庙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奔二郎庙而来。这庙里不大,躲也没处躲,玉初一时心急,再次看向了二郎像。
“真君,祸事临头!弟子斗胆,跟您借个光。”
玉初抱着吃食,跳上了高台,对着二郎像再次拜了一拜,转身躲进了塑像身后。
这边刚刚躲好,那庙外便传来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白发老者引着三个女子。
为首的妇人虽年纪稍大,却也风姿绰约,看起来是府上正妻,身后跟着两位小娘子,年轻貌美,闭月羞花,似是妾室。
此时三人哭哭啼啼,像是遇见了什么悲痛之事,老者也是摇着头,不住的叹气。
“夫人,没听说过夜里拜神一说,怠慢了这真君,降下罪来,老爷的病可如何是好啊。”
那夫人摆了摆手,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雷管家,莫要说这些晦气话,真君乃大罗金仙,怎会在意这等小节?”
身后的小妾也随声附和:“是啊,我等为了老爷,要将城中寺庙道观一一拜过,见佛便拜,遇神就跪,这一番诚心,真君必然能感受到。”
雷管家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引了几位夫人烧香参拜。
玉初躲在塑像身后,吃着烧鸡,听着几人的话,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似乎是这家的男主人得了重病,这管家带着正妻还有两个小妾满城求神拜佛呢。
不论佛道,见庙就拜,囫囵吞枣,乱七八糟。
玉初在心中给这帮人打了一个十六字评价,继续啃自己的鸡腿,吃的急了一些,胸口噎了一口凉风,只等着这些人走后,再去供桌上取些浊酒顺顺肠肠胃。
恰在此时,不知哪儿来的一阵怪风,吹的帷幔轻轻飘动,只在玉初的鼻头轻轻一扫。
鼻子里一阵瘙痒传来,玉初手握鸡腿烧鸭,挠又没法挠,一时没忍住……
阿嚏!
一家四人,刚刚拜完,便听到那二郎塑像竟然传来了一个喷嚏声!
“这……二郎真君……显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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