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北方环境恶劣，部落都野蛮凶残，所以只有是最有力量的人，最有威望的人，最有手腕的人，方可推举为王。”
“但岁月会衰减人的力量，人抗拒不了岁月；犯错会削弱人的威望，每个人都会犯错；手腕，人人会耍，需要耍得恰到好处，否则就掉了脑袋。所以王不可能永远为王。”
“契丹初期的王位更替的好频繁，所以契丹改为了嫡子继承制？”
“这与我的祖上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四郎看着韩德，对他的祖上很是好奇。
“在草原，有力量的人，人人都想当可汗，可汗只有一个。几乎每一次王位的更替，是杀戮，部落之间，兄弟之间，叔侄之间，外戚之间，甚至是父子之间，兵刃相加。草原王位更替的终点，是种族的更替。草原的种族，在历史的潮流中，不断地更替，你方唱罢我登场。从匈奴，到现在的契丹，经历了多少个种族。我祖上看清了这一点，建议太祖耶律阿保机采用汉人的嫡子继承制，太祖采纳了。”
四郎有点出神，千年后的灵魂附体。
汉人，是农耕民族，采取的嫡长子继承制，相对草原民族，要稳定的多。汉人永远是汉人，汉人更替的是朝代，汉人的朝代，三百年是一个坎。
汉人的嫡长子继承制，准确地说立太子制，嫡长子不一定成为太子，立太子是立储，一般是由皇帝指定。事情有时会发生变化，偶尔也会有弟弟夺了哥哥的皇位，叔叔抢了侄子的皇冠，母亲抢了儿子的位子，更多的是外人来抢皇位，如果外人抢了皇位，就是改朝换代。
在王位的传承中，中原的汉人做得比草原民族要好，在韩德祖先的建议推动下，契丹人向汉人学习，采取了立储制，大辽因此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朝代。
王朝稳定是相对的，因为无论是宋朝皇帝，还是辽国皇帝，在立储这个问题上，没有根本解决。立储问题，从来没有根本解决。因为权力和自私是正相关的。
绝对的权力，意味着绝对的自私。皇帝是最自私的人，皇帝永远想当皇帝，而且要当到生命最后一刻，每一个皇帝都不想死，皇帝让他的臣民称他为万岁、万万岁。
每个人都想当皇帝，所以皇位的更迭常常是残酷血腥的。
韩德的祖先帮着契丹人向前推了一步，谁又能帮着宋人往前走一步呢？
“立太子制，也有问题，因为不能保证每一个太子都是英明神武的，事实上皇帝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
“治理国家，不能靠皇帝一个人，而是靠一批贤臣，来共同治理……”
四郎和韩德聊的东西，超越了他们所处的时代。有些人的思维，会超越一个时代。韩德与萧燕燕的爱情，就超越了那个时代。
四郎愿意和韩德聊天，四郎喜欢和超越时代的人聊天。人们常常困顿于时代之中，所以超越时代聊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人啊，应该想办法向那些比你思想先进的人学习，而不能整天和那些愚昧落后的人混在一起。宁为凤尾，不为鸡头。国亦如此。
四郎回到府里，天色已晚。四郎快走到中厅时，听到铁镜公主和一个男子在激烈地争吵，四郎没有进去，而是隐在一旁。
“我是萧家的希望，我是大辽的未来，而他只是一个战俘，只是大辽的一个奴才而已！”萧挞的声音。
“你给我住口！”铁镜公主愤怒的声音。
“我喜欢你，你曾经也喜欢我，我不在乎你已经嫁人，我要娶你为妻！”
“这绝无可能！木易永远是我的驸马爷！你死了这份心！”
“我的心不会死的，死的将会是他！”
“你，你不能再伤害驸马！否则，否则我将取尔的性命！我说到做到！”铁镜公主异常愤怒。
萧挞神色阴郁地出了中厅，走出了府门。四郎没有进房间，而是转到院子里。天边斜挂了一轮弯月，还有几颗星星。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因为偶然地相遇，而成为一种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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