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又是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混乱一片间,锁链声哗啦作响,一个人影被重重推出,直接摔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痛呼起来,显然被摔得不轻。

“找到了,陈和在这儿!”这时候,一名村民站出来说道,他手里还拽着那根锁住陈和的锁链。

他看着摔在泥泞里的陈和,目光中满是怒火和嫌弃,冷哼了一声道:“这家伙见势不妙还想跑,可惜,他跑不了。”

说罢,他看向法海,神色又变得恭敬起来:“先生,您来问吧。”

法海看着滚落在泥堆里努力试图爬起来,却又因锁链始终无法成功的陈和,叹息了一声,挥手一拂,法力崩开了其身上缠绕的锁链,将他的手脚解放出来。

“站起来说话吧。”

锁链打开,陈和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厌恶愤恨的目光,又垂下了头,根本再多不敢看周围乡亲的眼光。

显然,他的心中存有愧疚,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卖将要带给村里乡亲们的会是什么结果,但是他没能坚持住。

现在面对乡亲们,他自然是抬不起头来。

法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陈和,你今天在外面被抓住的时候,都看见些什么,全都如实告诉我。”

听完问题之后,陈和抬起头来,看着法海,语气之中充满恐惧地说道:“今……今天,我本来只是想去外面的村子里偷点吃的,往常我饿极了也去的,都没有出事。”

“可是今天,那地方来了好多血武卫,起码有几十个人,我看见就不敢再过去了,只是远远地看了两眼,但还是被那些恶鬼给发现了。然后,他们抓住了我。”

法海敏锐地注意到了里面的问题,地方城池的血灵税每三月一缴,现在并不是交税的日子,不应该会有很多血武卫出现。

而且,即便是往常收税的时候,血武卫往往也不会出动太多人,顶多就是一个小队七八人带队,让城里的那些帮派跟随协助打杂,不应该会出现几十个人的情况。

这种情况,有点反常。

陈和还在继续讲,法海继续听。

“我被他们抓住之后,发现他们今天抓了好多人,我本来想去偷点吃食的那个村子的人已经全被带走了,还有很多其他村子的人,都在那里,全部被锁起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也不是按平时的规矩抓人,他们要带走的人里面,不光是那些年纪满三十六岁的人,我还看见有好多十多岁二十多岁的人。”

陈和讲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无比恐惧又无比羞愧的神色:

“然后,那个满脸疤痕的头领就来了……他抓着我,要我带他回村子来……”

这时候,周桥冷笑了一声,骂道:“所以,你这畜生就真的带着他们回村子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

周桥的话也引得其他村民开始后怕,愤怒的情绪就像积蓄已久的洪水,找到一个倾泻点,就立刻山洪爆发。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陈和被他们骂得抬不起头,埋着脑袋又蹲了下去,声音抽泣:“我知道……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对不住!”

法海看不下去,声如洪钟:“好了!不要再骂了。”

他一发话,村民们顿时住口收声,只是仍时不时用愤恨的目光瞪陈和几眼。

法海继续问道:“陈和,你还有没有看见什么别的事情。”

陈和摇摇头,道:“没有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法海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对周围的村民,说:“各位都听见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如果继续呆在这山谷里,最后一定会被发现的。”

这一下,便仿佛炸开了锅,恐慌的气氛在村民之间蔓延开来,他们议论纷纷,又是嘈杂一片,却终究没议论个章程出来。

最后,周桥忍不了了,开口骂道:“好了,都别吵了!在法海先生面前吵个什么?都是群没见识的货色,吵翻了天,有能吵得出什么办法来?”

“现在,有法海先生这么一位高人就站在这里。先生既然替我们指出了问题,那想必也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大家都不要吵,听听法海先生的想法。”

骂完村民,周桥转过头来,语气带着祈求地向法海问道:“法海先生,您是高人,还请您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法海宣了一声佛号,目光扫视一众村民,道:“如果诸位乡亲愿意信任贫僧,那贫僧便告诉各位一个去处。”

“请先生指点。”周桥语气诚恳。

法海伸手朝外一指,道:“若是诸位无处可去,倒不妨前往南渡城中。”

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法海,即便周桥也是如此,他不解地问:“南渡城?法海先生,这是为何啊?您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这南渡城,可是血武卫的大本营,我们这些人就是不想进那个地方,所以才逃出来的。”

法海摇了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也非玩笑。”

“不过,既然让你等前往,自然也不是令你等去送死。”

他这么一说,有些机灵的,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乔二的语气之中带着些不确定地道:“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会去南渡城?”

法海笑着点点头,然后道:“从方才这位陈和施主所言看来,南渡城中的血武卫极为反常,带走了大量百姓,不知是要做什么大动作。”

“涉及到众多百姓生死,贫僧岂能袖手旁观,自然要前往南渡城。”

“如此。若是诸位乡亲信得过贫僧的本事,自可前往南渡城,若是不信,自寻出路也无妨,贫僧并不强求。”

他虽有救人之心,却也尊重村民们自己的意愿。

毕竟缘法,不可强求。

法海这么一说,陆鸣第一个站了出来,斩钉截铁道:“我相信师傅,愿意跟随师傅去南渡城。”

乔二也是咬了咬牙,拉着妹妹乔婉儿一起表态:“我和妹妹也相信法海先生,愿意一起去南渡城。”

周桥的脸色有几分犹豫,但也很快下定决心,表态道:“我也跟法海先生走。”

此后,又有几名胆大的村民陆续表示要跟随法海一起,这部分人大多都是那些先前勇于反抗血武卫的村民。

此时,虽然已经有不少人表态,但大部分村民们心中对南渡城的恐惧依然是根深蒂固,显得犹豫不决。

法海也不催促他们,只是道:“诸位且考虑着,贫僧还有些事情,需得向那血武卫询问一二。”

说罢,法海一挥手,解开了那血武卫头领的定身术。

那血武卫头领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头一看,只见法海宝相庄严立于身前,那一双原本平和的眼眸注视着他,却给他带来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令他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恐惧。

血武卫头领浑身颤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他就听见面前这个渊深莫测的神秘人问道:“你们这一次如此大批量抓人,是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血武卫头领原本心思一转,就想扯一个谎,看能不能骗过眼前这神秘人。

只是,他心思转动间,眼神不经意地掠过面前人那一双看似平和实则威严的眼睛,立马就是浑身一激灵,仿佛整个人的所有心思都被看透了一般,当下什么歪念头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

“这些事情都是上面大统领和城主吩咐的,小人只是一个办事跑腿的,什么内情都不知道。”

“但是,有南渡城里传言,说是城主的修为遇到了瓶颈,一时间难以突破,所以想用大量的血精冲关破境。”

法海又问道:“哦?如此竭泽而渔,若是日后人口不够,交不出血灵税来,这南渡城主就不怕被上级的风和州主问罪吗?”

血武卫头领摇摇头,道:“不会的。到了那个时候,城主会自己去其他的地方抓掠人口回来,交上份额,同时也补足南渡城的人口种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城主每一次修为遇到瓶颈的时候都这样做,只不过这一次做得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遮遮掩掩的,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

法海皱了皱眉:“人口种子?这是真将人命当成草芥了。”

那血武卫头领看法海有些不悦,顿时一个激灵,闭上了嘴,不敢再随便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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