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用了半日,郑泻才带人把刘长林给绑了回来,于是在下午,吕嘉怡在东花厅,都能听见从后院的柴房中传来的郑泻的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刘长林刚开始时还能忍耐,到了后来,也禁不住哼哼地叫出声。
吕嘉怡什么都看不进去,将头埋在两膝之间,用手使劲地捂住耳朵,但鞭子的抽打声和叫声还是从指缝间直钻了进来,脑海中隆隆作响,似有轰雷震地之音,一个接着一个,这样过了许久,才慢慢地止息下来。
到了夜里,兴顺号过塘行里的人大都已经睡下了,冷月凄风中,吕嘉怡手里攥着一只天青瓷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最好的外伤药膏,踧踖不安,左顾右盼,小心地避开一个个人多的地方,快步向着后院的柴房走去。
来到后院的一处抄手游廊,四下无人,吕嘉怡手捂在胸口上深吸了几口气,正想转身出去,忽然听见从柴房处传来几句说话声。她暗自奇怪,藏身在一个大柱子后面,探了头去看,果然有两个人坐在地上,将柴房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交杯换盏地喝着老酒,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发出吃吃吃的暗笑声。
吕嘉怡闭目叹息,颓然滑落在地上,头倚着柱子,只盼他们喝完了酒就离去。
可是等了一刻又一刻,他们总也不走,凉风飕飕,在廊道上呼啸而过,她将那个瓷瓶抱在身前,紧了紧衣服,只觉得眼皮沉重,不知不觉间就此蒙胧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中夜,手中的瓷瓶乒的一下跌落在地,吕嘉怡猛然惊醒,耳边传来淅沥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起下起了雨。雨脚如麻,顷刻间地上便积了薄薄的一层,柴房门口那两人早已不见,想是自去找了地方躲雨。
吕嘉怡暗道一声“万幸”,好在他们没从游廊过,才没有发现她,伸出手想去捡那个瓷瓶,忽然间一阵头晕目眩,一摸额头烫得像是有火在烧,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想到可能是自己在露天睡觉,就此发了烧,但身子似乎还能动弹,便勉力捡起瓶子,用手扶住沉甸甸的脑袋,趟过已流成小河的地面,倾雨盈阶,从游廊到柴房不过几十步路,就已经里里外外将她淋了个精湿。
柴房的门从外面上了门栓,吕嘉怡一拨就开,刚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响亮的呼噜声。月光从高高的窗孔处透入,刘长林正俯身躺在一大堆干草上,呼声大作,睡得正好,光光的脊背上纵横交错,数不清有多少道鞭痕,触目惊心。
吕嘉怡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只觉得脚上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走了几步便坐倒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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