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握石片深深划破自己的手腕,瞬间的剧痛之后,殷红鲜血比水还要廉价,汩汩流淌不停,原来都是真的,小片刻苏景云就意识昏沉,脑子里失去了思维,缓缓倒在了地上。

大狱之中,污秽肮脏充满阴煞死气,待的时间久了容易伤及神魂,就算是狱卒都不愿久留,孙虎刚刚被宋头儿教训一顿,这会正陪着笑脸儿在狱司库房给宋头儿斟酒哩。

根本无人注意到,太平县虎头牢内,一阵幽幽的乌光闪烁,鲜血顺着手腕滑下,落在苏景云手中抓着的石头碎片上,乌光迷蒙一闪而逝,石块凭空消失,苏景云的身影也从虎头牢内失去了踪影,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荒凉气息久久不散。

天,如墨色渲染,一道道昏黄天光穿透云雾间隙,照耀在深褐色的大地上。

山峦万万里起伏,一片广袤无际的古老大陆横在群山之间,沟壑纵横满地碎石,空气中弥漫着昏黄而压抑的气息,赫然是一派蛮荒战场景象,仿佛每一寸土地都记录着往昔的悲壮与惨烈。

遥远处,迷雾重重,不知哪来的白雾,遮挡了无尽视野。

苏景云茫然的站在山巅,还没能从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世界里醒过神来。

他像是从天而降落在此地,隐约间仿佛有那么一瞬看到了迷雾遮掩的那边,无穷无尽的尸山血海,高耸入云的巨人骨骸宛如支撑天地的大柱,残破的枪矛战旗在狼烟里燃烧…

只是一瞬,窥得乾坤一角。

“这里是…”苏景云瞠目结舌,垂头看了眼手腕,没有伤痕,想起刚才惊鸿一瞥,露出了明悟。

是了,他已经死了。相传人死之后魂儿会经过万骨盆地,从尸山血海中走过一遭,不知道爹娘的尸骨,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

苏景云呢喃着,转身顺着通往山下的小径走去,浑浑噩噩漫无目的,此时唯二的遗憾,就是没能送娘走完最后一程,没能给苏家留下一丝血脉,可惜了安国公家的那个柔美清冷的孙女,他苏景云未过门的娇妻。

想着想着,小侯爷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只觉得崎岖难行的山路忽然变成了典雅别致的女子闺房,青纱幔帐流苏飘逸,黄花儿梨软榻铺着华美冰丝绸,点梅宝珠灯映照,荡漾着流水般柔美的光泽,一股海棠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苏景云陡然惊醒,这里似曾相似…

玉京神都十三载,也曾去过安国公府内玩耍,那个对自己一向没有好脸色的清冷少女,似乎就住在这里。

“啊?果然是死了,都说魂归路上幻象重重,生前所想无不具现,这是神魂回归天地前最后的福泽,在无穷幻象里完成未完成的遗愿…”

苏景云开始接受死亡,他望着青纱幔帐后微微翻动的冰丝绸被,忽然苦笑起来:“父亲,娘亲,景云不孝,就在这魂归路的幻象里给苏家留个种吧。”

说着,苏景云掀起幔帐,冰凉绸被的一角已被一只洁白光滑的细腻美腿蹬开,露出修长紧实的无暇玉肌,属于少女的甜腻气息宛如诱人的毒药让人沉迷。

苏景云一边暗叹幻象的真实,一边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拉开被褥,里面的少女竟未着寸缕,春光旖旎,世间美好莫过于此。

“白舟月啊白舟月,这里可是魂归路上的幻象,就算再不喜欢我,你也没有办法。”苏景云神情迷离手掌轻抚,心中仿佛有一团灼热的火焰在蓬勃燃烧,俯身拥住少女一亲芳泽,少女像是梦中惊魂,皱起黛眉嘤咛闷哼。

白舟月呵气如兰,苏景云心猿意马,遵循身体本能探寻。

白舟月如梦呓似轻声痛哼,眼角泪水弥漫,苏景云心中没来由一疼抽身离开,这时又觉床榻里侧有浓郁香气荡漾,宛如熟透的桃儿,比起少女的甜腻更加动人心魄。

苏景云下意识看去,只见一具丰腴妖娆的胴体,腰肢如水蛇扭动,转过身子面向着他,露出慵懒华贵的美妇人模样,这幅容颜堪称倾城,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是你!”

苏景云的欲火瞬间化作了仇恨与愤怒,他迅速从白舟月的身体上爬了起来,扑过去蹲在美妇人身前,疯狂的抓着妇人的双肩摇晃:“元妃,你为何害我!”

妇人似做了一个不舒服的梦,狐媚眸子里睡意朦胧,从迷蒙到清醒只用了三分之一个刹那,那双眸子里充满了惊诧与杀意,绝世容颜红霞满天杀机四溢。

“何方妖道,敢入本宫梦中亵渎!”

元妃娘娘的声音如同夜莺婉转,娇媚间充满了迷离的韵律,明明是发怒也让人如痴如醉。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按在苏景云的胸口,宛如十万大山冲击而来,苏景云眼前的幻象立刻如梦幻泡影碎灭。

再睁开眼,仍在昏暗的牢狱内,脑子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元妃娘娘杀机弥漫的眼神,以及不着寸缕的傲人娇躯,尤其是锁骨上一点黑砂,更具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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