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卢踉身着官服在宫门口等待,其他准备上朝的官员也陆续到达,他们互相寒暄致礼。刘敬全与韩成吉一起从东侧行来,他们看到宫门前卢踉正独自一人拘谨的站着,马上笑脸迎了上来。
“韩尚书,刘侍郎,有礼了。”,卢踉躬身向二人行礼。
“有礼了,卢侍郎。”,刘敬全声音爽朗,中气十足,“韩尚书,一路上可都在夸你呢。刑部能有这么优秀的后辈,以后我们两个老家伙可就能松快些了啊。”。
“刘侍郎谬赞,我还得多向您学习讨教。”,卢踉谦虚的又行一礼。
韩成吉伸手扶起卢踉,道:“还记得去年宜州府的‘阿云杀夫’案吗?就是卢踉办的。”。
刘敬全思索了下,“哦,想起来了。就是宜州府新乡的那个案子,死了两个村民。本以为是强盗抢劫杀人,可最后发现是其中一个村民的娘子,杀了自己的夫君和好心救了她夫君的村民。”。
韩成吉骄傲的点了点头,“你记性不错啊!”。
刘敬全眼光一斜,又继续道:“当时我看到这个案卷时,就觉得十分巧妙。强盗被捕后对抢劫杀人的事供认不讳,若不是卢侍郎契而不舍,恐怕那罪妇是要逍遥法外了。”。
卢踉再躬身一礼,“您过誉了。”。
“哎,卢侍郎,敢问你是如何发现罪妇阿云有问题的?”,刘敬全问。
卢踉看了眼满面喜色的韩成吉,然后答道:“是在查看现场时,发现厨房里少有用火。若是感情和睦的正常农户夫妻,免不了要每天用火做饭。但厨房里的柴是湿的,锅灶上也满是灰尘,便说明他们夫妻二人可能感情不睦,或是有一方不在家长期生活。”。
“怎么样?官家钦点的人,错不了吧?”,韩成吉笑道。
刘敬全也不断的点头,认可了卢踉的能力。
卢踉转头看向高耸的朱红色宫门,心想自己调来刑部是官家的意思?那又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呢?宜州府这么偏远的地方,就算自己破过再多奇案,那也不足以直达天庭呀?
庄严的钟鼓声响起,两名内侍公公把朱红色的宫门徐徐推开,卢踉跟着韩成吉和刘敬全,随着众官员们走向朝堂。
上元节休沐结束后的第一次早朝还是十分清闲的,除了各州府、六部奏表的上元节百姓喜乐安康的奏折和华京城及其以北地区因忽降大雪官道封路整修外,再无他事。卢踉也顺利的上呈了述职奏章,官家也给了相应的封赏。
散朝后,刘敬全和卢踉走出宫门,到外廷偏殿一同饮茶,等待韩成吉。
“刘侍郎,韩尚书这么着急的去见官家,所谓何事啊?”,卢踉有些明知故问。朝堂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六部均无要事,可刑部却是个例外。虽然没在朝堂上公然上奏,但私下韩成吉肯定十分慌张。裴月祯的案子像一个烫手山芋,非常麻烦。四殿下开口让刑部查办,但以裴月祯的身份又不和规矩,而华京府尹衙门呢,本也不想掺合和官家有牵连的事。这不上不下的难题,还得让韩成吉先捋顺了,刘敬全才好行事。
刘敬全轻酌了口茶,笑道:“卢侍郎,肯定也听说了吧?”。
“嗯,坊间传闻听说了些。”
“这个案子有些管辖上的问题,所以韩尚书得先和官家通个气儿。”
“听说,这案子和四殿下有关?”,卢踉故意压低了声音。
“麻烦就麻烦在这儿了,虽然和四殿下有关,但人家是丧主儿啊。当街行凶杀人的那个罪妇裴氏,只是个商贾家妇。”,刘敬全放下茶盏,笑着与路过的官员打了声招呼,然后又道:“案子不复杂,事实清晰,证人也很多。所以,韩尚书和官家明确下,到底是我们刑部给下判,还是移交到华京府尹衙门那去。”。
看样子刘敬全对裴月祯的案子已有了定论,他心里纠结的只是此案刑部该不该管的问题。
刘敬全见卢踉没有应声,又问:“卢侍郎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呀?”。
卢踉马上拱手,生怕刘敬全觉得他一个刚入刑部的新人要越俎代庖。
“没有,没有。刘侍郎您休沐日还忙着办案,真是辛苦。”
“刑部嘛,来活都是急活,还什么休沐不休沐的。”,刘敬全又端起了茶盏。
“那后面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不必客气。我初来乍到,有些事做能尽快和同僚们熟识下。”,卢踉恭敬的说。
“嗯,自然,自然。”
话罢,卢踉示意斟茶的婢女过来,接过婢女手中的茶壶,亲自给刘敬全斟满了茶。
韩成吉在御书房外稍后了片刻,便被宣召了进去。他进书房后,低眉垂目向官家行叩拜大礼。
“臣韩成吉,拜见陛下。”
“平身,赐座。”,官家的声音威严浑厚。
韩成吉谢恩后掀袍起身,身体微躬半坐在龙书案旁的矮凳上。韩成吉谨慎的抬起头,看到官家坐在龙书案后,闭目养神。德妃正用圆润的玉指,轻轻揉捏着官家的太阳穴。
韩成吉一惊,又猛然起身向德妃行叩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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