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的声讨声中,两人狼狈地逃窜至自己的厢房。嬴政和世民正在铺床叠被,见他们进房,连忙去端烫脚的热水。李商砚和大哥坐在床头,聆听着大哥的打算。

大哥原本去京都求学的想法早已放弃,这些年在外求学受尽白眼与羞辱。自从进了经略司做了几日衙前小吏,街坊邻居都高看一眼,这种每日被满足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哪里还有心思去京都受罪。李商砚也尊重大哥的意愿,原本二人结亲之事被母亲追着赶着,他希望大哥先成婚再求学。如今大哥如黄正儒一般做了衙前吏,他更是求之不得,万一自己在太云山脉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好有人照顾。

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四人听得真切,正待出门观望,一串串惨叫声在寺内连绵不绝。

接着便是寺内僧众的呼喊声:“招贼了,招贼了!快抓贼。”

李商砚几人正在院内观望,突然隔壁厢房走出几个家仆打扮的汉子,围着一位老员外出来探寻。

李商砚本不想理会他们,但见那老员外竟让家仆径直去开院门,他心生气愤地喝道:“未知外界情况,擅自开门,若有贼人闯入伤了人怎么办?”那家仆见李商砚颇有气势,一时不敢前去,却把老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喝骂道:“你是吃老子饭还是吃别家饭的?不听话明日就滚回去种地去。”李商砚见他执意要开院门,皱着眉头没再说反对的话。

他怕那家仆再吃挂落,毕竟人家无缘无故为何要听自己的话?若因听了自己的话没去开门就被赶回去种地,那就太冤枉了。那家仆倒也憨厚,略带歉意地对着李商砚点点头,好似在说自己没办法,听命于人,受人指使。

那家仆打开院门,出去观望一下,突然一道黑影扑出,向他袭来。

那家仆只是略微抬手遮挡,就被黑影一刀劈倒。

李商砚几人被吓了一跳,几个机灵的和李商砚一起往院门处扑去,都想着先关上院门再说。那黑影倒是没有前来破门,看着几人七手八脚地把院门关上,缓缓隐在黑暗处。

李商砚见他没来破门,心知目标不是自己所在的院子。那人肯定是隐在暗处恫吓胡乱出门的人,这样就能让大部分寺内人员龟缩在院内不敢出去打扰他们行事。

既然目标不是自己,管他是打家劫舍还是杀人放火,即便把寺内僧人都掠去,李商砚也不带有一丝怜悯。

倒是那老员外瞧着自己仆人被当街砍杀,立刻吓得龟缩于房内,不敢再出来。李商砚瞧着他把剩余几位家仆都关在厢房门外,觉得这老倌虽然怕死,但安排得不错。万一有贼人翻墙进来,起码还有人和自己一伙共同抵抗。若是这几个仆人都被他叫进房内,恐怕就只能自己一伙四人拼命了。

李商砚回到房内,让李世民和李嬴政取出藏在包裹内的手弩,又把自己造的手炮揣在腰间,来到母亲门前轻声问道:“安安,母亲醒了没?”“三伢子!快进来。”李商砚推门见到母亲已经披着衣服坐在床头,立刻急声道:“寺内出了伙贼人,恐怕人数不少。咱们不宜外出,就守着院子等待贼人自去。”

李商氏见三伢子镇定无比地安排事情,心里稍稍平静下来,说道:“儿啊,你在外面务必小心谨慎,躲着点刀枪,莫要伤了身子。”李商砚微微一笑:“母亲在房中安歇,有儿子守着必不让贼子进院内一步。”说完他转身出了厢房。

院内各人都躲在廊下,不敢露头。李商砚觉得好笑,却没有笑出声,只是让黑胖的李嬴政趴在院墙边,他踩着李嬴政的肩膀,稍稍用力便翻上院墙。沿着院墙稍稍走几步就是更宽阔更高一些的厢房房顶,李商砚轻轻攀爬到最高处,趴在房顶四处观察着。

前面的大雄宝殿处寂静无声,因为那是大厅,并无人居住,或是有一两名僧众,可能也被斩杀了。旁边几处留宿的院子也都是漆黑瞎火,并没有别的声响,只是隐约有几人同样伏在厢房的房顶。但李商砚并不敢出声问询,万一是贼人潜伏,说不定就是一箭射来,他并未穿甲,一箭射中要害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悄悄挪动一点,往后院看去,那里倒是热闹。一阵阵火龙来回跑着,不时就有反抗的打斗声或是妇女的惨叫声。想来是有的院子被破了,居住在内的人被抢掠棍杀。

李商砚并没有激动的神色,他是经历过战阵的。早些时日在战场上的经历教会了他太多,如今见到这样的小场面,丝毫不会让他心里有一丝波动。他冷冷地分析着有多少处院子着火,有多少人在喊叫,又有多少人在暗处来来回回地用马车搬运东西。

经李商砚测算,这伙贼人人数在二百人左右,大部分集中在白沙寺后院,那里有一片独立的别墅区和僧众居住的宅院。想来这伙贼人与白沙寺应该是相熟之人,最起码也得有内应在里面。不然怎么会黑灯瞎火地晓得僧众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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