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将军你说他们染了疫症?小女子修养的这几年正好拜得魏兴郡的世家医士林公为师,对各种病症也有一定了解,能否让我给他们看看症?”
“尹娘子莫要胡闹,你可知这疫症传染迅速,短短五天时间就已经有四百多人染病,你还是赶紧回府吧,莫要随意停留。”
“袁将军,我不是胡闹,我是一名医者,虽然不敢说能比得上我师父林公,但是医术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们如果是病人就不应该绑着他们……”尹葭葭话还没说完,忽然那孩童一阵抽搐晕倒在地了,而妇人在旁边惊呼,抱着孩童十分着急,“狗娃儿,狗娃儿。”
尹葭葭也顾不上与袁淮争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解开了孩童脸上的帕巾,让孩童平躺在地,又检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孩童身体有僵直抽搐的现象,尹葭葭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在人中,太阳穴扎了针,又再次检查脉搏,脉搏暂时平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明显孩童在发热,尹葭葭又向妇人问道:“他这几日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妇人连连摇头,哭泣道:“这几日我一直有留意狗娃儿,他也没有说过哪里不适,身上也没有出现疫症中的红疹,只是连日赶路说过有点疲累了。娘子,我娃儿怎么样?不会真的染病了吧?”
尹葭葭也不敢论断,如果真的是疫症那就不是一般的发热,单从脉搏上还不能断定是什么病况,还要等孩童醒来后进一步询问才能更准确地确定情况,尹葭葭稍微安抚了妇人,“你孩儿暂时无碍,应该一会就会醒过来,我需要再询问一些情况才能确定他的病情。我这里随身带了一些药,开了水给他服下,能暂时缓解他的发热。”说着就让青桃从马车上取来了药,开了水给小孩服下。小孩儿不一会就醒了过来,尹葭葭又问了一下他的情况,“你有感到哪里不适吗?近几日小便和大便如何?”
小孩支支吾吾地也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要害怕,我是医士,看过了很多病症,我也救治过许多病人,你细细跟我说说你的情况,我才能更好地诊断。”
妇人赶紧跟小孩说:“没事,你好好跟娘子说,娘子刚刚救了你。”
此时小孩才说:“我这几日跟着阿娘赶路,觉得浑身乏力,但是又怕耽误所以不敢跟阿娘说,肚子有点痛。”
尹葭葭点点头,转而又向袁淮问道:“防疫镇的人都是有高热、腹痛、腹泻的情况吗?”
“据防疫镇的医士上报,大部分病者有这些症状,并且大部分病者身上还有红疹。”结合小孩的脉搏,还有袁淮的说法,尹葭葭觉得这应该是伤寒的病症,但是与《伤寒杂病论》中所述的伤寒又不完全一致,按照短短五天就有四百人染病来看,传染速度十分迅速,与现代的传染病更为相似,具体如何诊治还需要对更多病人进行听诊才能进一步判断。于是又问道:“那医士有诊断出具体的病因吗?如果传染速度如此快速,应当快速找到传染源,切断传播链。”
“你的说法跟医士们倒是一致,但是他们暂时还没找到症结所在,所以现在只能暂时把病人和接触了病人的人都集中在防疫镇,这妇人的丈夫就是染病而亡的,为了不让病症继续传播,只能让他们回防疫镇,如有不从只能杀无赦。”
妇人哭着跪下:“求将军和娘子救救我的孩儿,我们也不想逃跑,我狗娃儿一直没有病症,但是防疫镇里到处都是病人,根本没有足够的医士,如果我们不逃出来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这样逃出来,可知途中会让多少人染病?”袁淮怒斥道。
“将军明鉴,我也知道不能拖累别人,所以路上一直没有与人接触,也只是远远地讨了点食物和水,求将军和娘子救救我孩儿。”
“防疫镇的医士不够吗?”尹葭葭问道。
“朝廷已经增派人手到防疫镇,只是时间紧急,一时没有足够的医士,这几天已经上报圣上,医士会尽快赶到的。还有朝廷的事宜,尹娘子还是不要过问比较好,赶紧净手换身衣服回府上吧。”
“袁将军也说了,所有病人和接触过病人的人都要送往防疫镇,我刚刚已经接触了病者,难道袁将军要违反规定不将我送去防疫镇吗?而且我跟着你们一起,可以照料那对母子的病情。”
袁淮盯着尹葭葭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尹娘子是不识好歹吗?”
尹葭葭当然明白袁淮的意思,一旦她进了防疫镇,除非疫症得到了控制,要不里面的人可能根本出不来,所以就算朝廷已经增派了人手,也肯定很多医士都不愿进去,那么里面的病人肯定也是九死一生的多,直到所有病患都死去,传染源可能才能断掉。但是尹葭葭作为一名医士,无论如何都无法袖手旁观,她学了那么多年医,看着师父和师兄治病救人,她早就把治病救人当作自己的责任,况且当初学医也是为了可以救人,所以尹葭葭十分坚定地说道:“将军的好意,我自是明白的,既然防疫镇缺医士,我身为一名医士自然责无旁贷,所以希望将军不要再阻挠我。”
袁淮其实在尹葭葭对孩童进行施救时,就回忆起尹葭葭四年多前在河边时,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救人。他甚至都知道尹葭葭根本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坚持加入防疫镇的救治,但是他内心并不希望尹葭葭涉险。然而当袁淮再次看着尹葭葭坚定的眼神,他被说服了。
“既然尹娘子坚持,那袁某可以答应让你一起到防疫镇,但是尹娘子必须听从袁某的安排,不得随意行动。”
“我一定遵循将军的指令。”
青桃一直在旁边干着急,这下听到尹葭葭真的要跟着去防疫镇,着急的说道:“娘子,你真的要去吗?”
尹葭葭点点头,还没说话,袁淮就说道:“好,那你们一行人都要随同?”
尹葭葭看了看他们一行人,青桃马上说道:“娘子,奴婢肯定要跟着你的,你不要把我抛下。”尹葭葭拍了拍青桃的肩膀,这时谢安也说道:“娘子,属下可以帮忙驱赶马车,搬动重物药材,属下也跟着去吧。”吴叔也说道:“娘子,我们都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照应。”尹葭葭见众人都点点头,想跟随一起,然而尹葭葭并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问袁淮:“将军,我想知道现在防疫镇有多少名医士,多少名病人,防疫镇具体位置在哪里?”
“防疫镇在南乡郡以南,靠近襄阳郡,离襄阳郡二十公里,现在防疫镇有三名医士,十多名医徒负责照顾病人,病人大概有四百八十多人。我已经向陛下请旨,这几日应当会再增派两名医士和十名医徒过来。”
尹葭葭心想防疫镇现在约莫一人要照看三十多名病人,而且病人人数也不断增加,医士和医徒肯定是不够的。于是说道:“我师父和师兄都是有名的医士,我相信他们也愿意到防疫镇参与救治,请允许我修书一封请他们一起到防疫镇救治病人。”
袁淮其实也没有把握朝廷还会派多少人来,毕竟洛阳才是首先要守护的地方,因此陛下肯定会先留下部分医士以防洛阳也遭疫病,所以现在能有更多的医士和医徒来防疫镇肯定是好的。“既然尹娘子认为他们愿意来,那你尽管修书。”
“好的。”于是尹葭葭赶紧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了情况,也写明了防疫镇的风险,虽然尹葭葭知道按照师父和师兄的医德,他们肯定是义无反顾地赶来,但她还是要说明危险,让他们有心理准备。然后尹葭葭就安排吴叔赶紧把信送到林府。由于李嬷嬷年事已高,尹葭葭不想让李嬷嬷涉险,所以就让吴婶先送李嬷嬷回马场宅子等候,这里回马场也不算远,吴婶平常也有驾马车的经验,所以不用担心。而谢安、青桃就跟着尹葭葭与袁淮等人一起去防疫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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