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是否失职,与朕、与高昌国到底有没有关系?”

司徒婴齐沉默了,他素来以口舌见长,但事实胜于雄辩,逐鹿原之战中,高昌国战死十五万将士是真的,渤海国只伤亡了不到十万人也是真的。无论从死亡人数还是死亡率来算,高昌国的伤亡都要高于渤海国,这并非渤海国的士兵不勇敢也并非高昌国的武器装备不够精良,而是两国将士的目的不同:渤海国将士们大多认为只要击溃玉轮军即可,高昌军则希望将他们彻底剿灭。不得不说,在逐鹿原之战中,渤海国是占了便宜的。

不过,高昌国就没有占便宜吗?

想到这里,司徒婴齐道:“话虽如此,但玉轮国的国土却是让高昌国全占了去,从这一点来说,高昌国可谓是最后的赢家。”

“这就算占了便宜吗?”说话的是房如樨。他上前对众人拱了拱手,道:“方才西帝陛下已经说了,我们完全可以等你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到时候无论玉轮国还是渤海国,只怕都是我们高昌国的。我主仁慈,不忍看到你们国破家亡,这才举兵相助,更何况逐鹿原之战后,追亡逐北、将玉轮国的残余势力彻底清剿的难道不是我们高昌军?我们多占一点土地怎么了?哦,说起来,钟离国是被我们打残了才向你们称臣的,甚至当年淳于国也有大半个是我们打下来赠与你们的,你们是不是占惯了便宜觉得这次没便宜占了就是吃亏了呀?司徒大人,在下活了三千多岁,今日才见识到,天下竟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眼见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林长晔赶紧出来打圆场:“诸位诸位,我等今日来的目的是商议二位陛下大婚之事,不要为了其他事伤了和气。”

“清源君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商议婚事吧?”闵子也赔着笑说。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们卡在哪儿了嘛,谁叫你们平白无故生出那么多事。”郑安雅撇撇嘴说。

见郑安雅终于坐了下来,林长卿示意闵子说话。于是闵子道:“二位陛下,婚仪七礼中,第一礼为“纳采”。是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中提亲,奉上纳采礼。”

段知书道:“高昌国没有这个规矩。”

司徒婴齐道:“既然没有,那不妨按照我国的规矩来。”

段知书道:“那为什么不能是女方到男方家中提亲?”

闵子道:“我国风俗如此。”

段知书道:“凭什么你们主动上门,我们只能被动等待?”

“内外有别,男……”闵子忽然发现自己差点说出“男尊女卑”四个字,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把话咽下去,这要是让西帝听见可不得了。

“行了,朕明白了。”郑安雅抬手打断了他们,说,“闵子不用说,朕也知道为什么。渤海国的婚俗从纳彩到亲迎都是男方主动女方被动,究其原因就一个:婚后女方将离开自己原有的家庭,进入男方的家庭,并以男方家庭成员的身份度过余生。说白了就是女方家少了一个人,男方家多了一个人,因此才会在每个环节都由男方向女方亲属奉上礼物,尤其是纳徵阶段的彩礼。这在我们神族看来,类似一种变相的买卖。”

“买卖?”众人惊讶道。

“用这些财物买断新娘的后半生。从此她将离开生她养她的母亲和家人们,以丈夫的家庭为自己的家庭,以丈夫的家人为自己的家人。当夫家和娘家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她必须以夫家的利益为先,例如当她的母亲和婆母同时染病需要照顾时,她必须留在夫家照顾婆母,而不是回到娘家照顾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不是这样?”郑安雅道。

“呃,这……的确如此……”闵子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

“所以你们要向朕奉上纳采礼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样做是希望朕婚后处处以渤海国的利益为先吗?你们还打算在纳徵阶段出多少彩礼买断朕的后半生?”郑安雅道。

现场一片静默,众人噤若寒蝉。半晌,林长晔硬着头皮问道:“那依西帝陛下之意,当如何?”

郑安雅笑道:“依朕之意,纳采不必要,可以取消。问名改为交换庚帖,由两国相士现场占卜。纳吉改为交换礼物。纳徵改为两国将我二人婚后所用之物送入新都皇宫。请期保持不变。亲迎也不用‘迎’了,朕和东帝分别从两个方向步行入宫,然后祭拜天地、行合卺等礼,如何?”

晏好古和司徒婴齐一同看向闵子,询问这位大学问家的意思。闵子见林长卿微微颔首,便道:“臣以为,此法可行。”

注:婚仪七礼即“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加上敦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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