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唯义道:“陛下见谅,拙荆于兵法上颇有见地,是臣的贤内助。不瞒陛下,固守聊城之战,她出力不少。”
“是这样啊,准了。”郑安雅爽快地说。
杜襄成和林长晔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她。
待胡唯义走后,郑安雅唤过郑萧儿:“你去仔细查一查胡唯义和他的妻子。”
“你怀疑胡唯义有问题?不至于吧?”林长晔问。
“我不怀疑他们夫妇的立场,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郑安雅道。
郑萧儿却站着不走,笑道:“陛下,臣在胡唯义来之前已经查过了。胡唯义的妻子是他恩师曾不凡的长女,左腿天生残疾不能行走,平日里需要坐着小车由仆人推着走路。十五年前,曾不凡忽染重病,临终前将两个女儿托付给胡唯义。当时,他的长女十七岁,次女十五岁。曾不凡在弥留之际对胡唯义说:‘大女儿有腿疾,八成嫁不出去,你可以娶小女儿为妻,给大女儿一口饭吃就可以。’但胡唯义却人如其名十分仗义,恩师离世后,他坚持娶长女为妻,又将妻妹嫁给了一位名门之后,世人都交口称赞他的为人。”
“聊城之战到底是谁指挥的?”郑安雅问。
“是胡唯义,他的妻子曾氏也确实为他出谋划策。”郑萧儿道。
“那玉轮军撤退时的乘胜追击,是谁的主意?”郑安雅问。
林长晔忍不住问道:“莫非你认为追击敌军不是胡唯义的本意,而是曾氏的意思?”
“是啊,”郑安雅道:“你方才也看到了,胡唯义为人胆小,见了尊者唯唯诺诺,这样的人,我很难想象有追击强敌的胆量。”
郑萧儿笑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当时胡唯义不敢出城,是曾氏力主进攻,甚至带着他手下的几位千夫长一起跪在他面前,这才打动了胡唯义。”
“呵呵,可事成之后,人们却将功劳都记在了胡唯义的头上。”郑安雅冷笑道:“也亏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要做我们的军师,不带上夫人难免露馅。去,传曾氏来见朕。”
“民妇曾氏叩见陛下。”曾氏由两个婆子搀扶着从小车上起身,跪拜道。
“平身,赐座。”郑安雅道。
“谢陛下。”
“朕听闻,追击玉轮国退军是你的主意,可有此事?”郑安雅问。
“是……不,不是,是夫君胡唯义的决定。”曾氏道。
“曾氏,你想好了再回答,这是欺君之罪。”郑安雅的声音冷冷的。
曾氏迟疑了一瞬,便再次起身跪倒在地,道:“求陛下恕罪,追击玉轮国退军的确是民妇的主意。”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曾氏道:“那一日,民妇见线报上说,玉轮军前线进攻受挫,需要整合兵力再战,而围攻聊城的部队也接到了上峰的命令准备撤走,与其他部队汇合,便想着撤退之时多半无心作战,若是趁他们不备打他们一下,或可取胜,于是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夫君。可是夫君不准,说我军人数本就不占优势,又多有伤残,疲惫不堪,本来依仗着聊城易守难攻的地形尚能抵御敌军,若是主动出城迎敌岂不是送死?民妇不赞同夫君的观点,两军交战数月,我军疲惫,敌军也疲惫。且经过这些时日,民妇看得出来,敌军将领资质平平又急功近利,刚开打那会儿,敌军一个个如狼似虎,但没过几日,他们的攻势就减弱了不少,虽然依旧每日攻城,士气却大不如前了,有时候干脆只是摇旗呐喊,根本不进入弓弩射程内。因此民妇断定,这支队伍只能打顺风局,一旦遭遇逆境便会分崩离析。如果我们趁其不备将他们的阵型冲散,他们定然自乱阵脚。”
“可惜你的丈夫还是不同意?”
“唉,”曾氏叹道:“夫君样样都好,就是顾虑太多,不够果决。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同意了,亲自带兵追击,这才有了聊城大捷。”
“多亏了你说动众将士一起请命,不然这个机会可就白白错过了。在这之前的守城之战,也是你的意见居多吧?”郑安雅道。
曾氏笑了笑,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郑安雅问道。
“回陛下,民妇曾氏。”曾氏一脸疑惑地回答,心想自己的名号应该早就通报过了吧,怎么西帝又问?
“朕知道你姓曾,朕是问你叫什么名字。”郑安雅道。
“名字?”一提到这个,曾氏显得有些不安,道:“陛下,民妇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孤儿!”郑安雅很是惊讶,一个人在父亲膝下长到十六七岁,居然没有名字。
曾氏道:“家父一心想要儿子,没有给民妇和妹妹起名。”
“还能这样!那你在家的时候父母叫你什么?”郑安雅问。
“民妇的母亲早逝,父亲叫民妇‘大囡’。”
“大男?男子的男?”
“不是的,是大口框里面一个女字,在我们那里,这个字是女儿的意思。”曾氏道。
“所以‘大囡’就是大女儿?”郑安雅心想这也太敷衍了吧,真的是连个阿猫阿狗之类的小名都懒得起。
“你留下来吧,朕需要你。”她对曾氏说。
次日,联合帅帐发出成立以来的第一道帅令:任命曾大囡为军师。三军将士愕然,纷纷打听这个名字古怪的人是谁。而曾大囡本人接到帅令后则有些哭笑不得,她记得前一日晚走后,西帝忽然差人来问她要不要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她当时没想好,也就这么回复了,哪知道西帝竟然直接拿“大囡”作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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