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永平十九年,安南县郊外。

天气炎热,万里无云,树木丛生,虫叫鸟鸣。

吴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这口气,仿佛要将酷热的天气吐出去。

又叹了一口气,便用手遮住太阳,观察前面。

前面大树下有个睡觉的老汉,吴昱上前轻声问道:“老人家?老人家?”

那老汉睁开眼睛:“谁呀?”

“问路的,老人家,从这往安南县还要多久?”

老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昱,只见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身穿道袍,却不像道士,长相端正,略带些许俊朗。

“小道士,你要去安南县做什么?”

“云游天下,路过而已。”

“老汉劝你绕个路,不要去。”

“哦?何出此言?”

“你不是安南县本地人吧?”

吴昱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吗?但表面上却面带笑容道:“自然不是。”

“那可糟了,你若不是本地人,去了便凶多吉少。”

吴昱微皱眉头,略为不解道:“这前面难不成有什么专吃外地人的妖怪不成?”

老汉急道:“不是妖怪,也差不多了,是县令。”

“什么?县令变成妖怪了?”

“不是妖怪!就是县令。”

“既不是妖怪,那安南县县令为何要害我?”

“杀良冒功。”

吴昱震惊道:“居然有这种事?可这杀良冒功不是驻守边疆的兵卒用的吗?他一个县令,为何用此法?”

“我们县前面几座山有个匪窝,已为患多年。”

吴昱瞬间明白缘由,叹道:“这倒是个敛财升官的好办法。”

吴昱微微躬身道:“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在下人生地不熟,不知从何路走,才可绕过安南县。”

老汉指着左边那条小路道:“你从这里下去,一直下到山脚小河处,再沿着小河上游走,走到一块两人高的大石头,往左拐,便是绕过安南县的路。”

“多谢!”吴昱搜寻自身,却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只得苦笑。

那老汉见吴昱如此表情,笑道:“老汉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不要什么回报,你走吧。”

吴昱再一次拱手道:“多谢。”

吴昱沿着那条路一直走,走到小河处,便向小河上游走,走了一个时辰,已经隐约看见那两人高的巨石,他心中大喜,却忽然感觉不妙。

怀着忐忑的心情又走了一小会,忽然看见前方阴影处蹲着几个官兵,吴昱转头就走,却为时已晚。

那几人起身喝道:“前方何人?不要跑!”

吴昱本可以一跑了之,却忽然想到,若是自己跑了,那岂不是坐实自己贼匪的身份?然后通缉令一发,自己余生可难得安宁了。

于是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吴昱停下了脚步。

一共有五名官兵,身穿大楚县兵衣服,腰间别着把朴刀。

他们追上吴昱便道:“你跑什么?”

吴昱笑道:“几位官爷,这荒山野岭的,你们忽然一动,我以为是山间野兽,被吓得拔腿就跑。”

为首的那位官兵冷哼道:“好好的大路不走,为什么走山间小道?”

“官爷,我不认识路啊。”

那人笑道:“不认识路?不是本地的?”

吴昱顿感不妙,但料想这些人也不会太猖狂吧,同时也明白自己无法掩盖不是本地人的身份,于是笑道:“确实不是。”

谁知那人还未等吴昱说完,便吼道:“拿下!”

他后面四人冲上来,一人一手将吴昱控制住。

吴昱诧异道:“几位官爷,这是为何呀?”

那领头冷冷道:“贼匪奸细,还想瞒过我的法眼,束手就擒吧!”

“我已经被擒了呀!”

那人喝道:“带走!”

吴昱不断挣扎,同时喊道:“官爷,我冤枉啊!”

“你们两个带他回县大牢里,我们再蹲一会,看能不能再抓一个。”

于是乎,吴昱就被两个官员押着,去往安南县大牢。

安南县不算繁华,只有万户人家,比起大楚最繁华的县城,那个有二十一万户的古阳县差了许多。

街道中,那些路过的行人以及住户看见被押着的吴昱,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个官兵被这些声音吵烦了,恶狠狠的扫视周围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县大牢出乎吴昱的预料,进去先是一个大院子,没有往下走,而是往里面走,里面有许多用木头分隔的小房间,房间地下铺满杂草,四处飘散着恶臭的气味,吴昱还看见房间角落里有虫子和老鼠。有些房间有简陋的床,有些则没有。

“进去吧。”

牢门被打开,押解吴昱的官兵用力将吴昱推进去,随后将门锁上,扬长而去。

房间里还有两人,都是十七八的模样,各有各的俊朗,左边那个身穿破旧布衣,身材瘦小,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

右边那个身材匀称,脸上棱角分明,眼睛略有寒意,身上穿着最便宜的锦衣,衣服颜色已经褪色不少,像一个落寞的贵家公子,还习武。

这两人见吴昱进来,只看了一眼,都不说话,各自沉默着坐在那脏兮兮的床的两边。

吴昱也不说话,平静的打量着两人,以及周围的环境。

良久,那书生问道:“兄台因何事进来?竟然如此平静。”

吴昱淡淡道:“被认作贼匪奸细,给抓了进来。”

那人问道:“阁下是被冤枉的?”

“当然是被冤枉的。”

“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何如此平静?为何不申冤?”

“抓错了,关几天就出去了,有什么好急的?”

那人苦笑道:“看来兄台不知情啊,这可不是关几天而已,而是杀头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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