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343年,暮岁隆冬。

冷月高悬,夜色渐浓。官道上,一架马车从远处驶来。只见马车前悬挂着的一盏金制镂空灯笼在黑暗中闪着昏黄的光,随着马车行驶左右轻轻摇晃。车轮碾过积雪,细微的声响惊起了远处的鸟雀。

“殿下圣安。”

谢雁疏随着一声声问安快步走向殿内。

“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深夜召儿臣前来,有何要事?”

上座的皇帝长叹一声,引得谢雁疏不由抬头望去。想来能让皇帝如此烦忧的,不过民生福祉。近来都城中偶有传闻,今夏酷热少雨,多地出现旱灾,颗粒无收,加上多日暴雪,难道……

“北疆来报,前几日幽州定州多县边民暴乱,官员压制无果,弃城而逃了。”

建安帝面露愁苦之色,单手扶额,继续道,“如今两州刺史已出兵镇压,可不但未见成效,还使得民间对朝廷多有怨词,这真是……”

谢雁疏见状走上前去,将手轻搭在建安帝额侧,边按揉边道,“父皇未曾召见两位丞相,询问他们此事如何解决吗?也许他们能解父皇之忧。”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喧哗声。御前太监闻海进殿禀告,几位朝臣到了。谢雁疏闻声正欲退下,皇帝却摆手让她在后殿等候。

”微臣/臣给陛下请安。”

五位身着紫色官袍的身影由侍卫引进殿中,向上首行礼。建安帝颔首示意,又命人赐座。待众人就座,方开口道:“深夜召众爱卿前来,朕心有不忍。但事态严重,需诸位尽早商议出个章程来,否则恐江山有恙,社稷不稳啊!”闻言在场大臣无不面色凝重。

为首一人率先开口道:“既事关社稷,我等岂是那贪图享乐之辈?只是不知,陛下所言何事啊?”

另一人接着道:“昨日我与郑国公手谈,其侄在北疆任职,近月已许久不曾来信,微臣斗胆猜测,是否是边关出了问题?”

“年末连日大雪,北疆受灾,多地百姓暴乱,”皇帝眸色晦暗,沉声道,“朕欲派人前去赈灾,平息暴乱。”

众人闻言神色不一,一时场下竟无一人敢言。

这时,闻海步履匆匆地走进殿中,面色难掩慌乱,连声道:“陛下不好了,叛军打到朝歌城外了!”在场众臣皆一惊,追问道:“怎么会?哪里来的叛军?现在情况如何?”

闻海跪在阶前,苦笑着回答:“是北疆灾民,造反了。”

建安帝面露疲倦,道:“眼下倒是不必商议何人前去北疆平乱了,都到眼前了。闻海,你先退下吧。”言罢,转向殿下众人,冷淡道,“行了,也不必再议了,准备迁都吧。”

早在建安帝登基时,为防重蹈上任晋灵帝的覆辙,就曾多次提出向东迁都到冀州。奈何朝歌建都百年,世家门阀早已根深蒂固,皇权式微,始终僵持不下。如今兵临城下,倒阴差阳错遂了建安帝的意。

皇帝留众臣在大殿前争论不休,只带着大总管温义平来到后殿,看到谢雁疏才微微松了神色,面带愧色道:“本想留你在宫中一晚,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方才的情形怡君你也听到了,等那帮子大臣定下了迁都事宜,你便尽快回府清点行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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