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头听乡音
铜锣伴乐随风起
阿爸阿妈笑盈盈
你呀可要仔细
生人切记勿靠近
不应贪食骨与皮
煎得自己性命
……
那女人一面唱着,一面空出一只手,又由跪坐改为站立,跟着歌曲的节奏舞动着。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光线中,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只眨眼的工夫就变幻成似飞蛾又似蝴蝶的虫。也许是蝴蝶会更有说服力,我记得有种名叫锁龙螯蛱蝶的蝴蝶,会以腐尸的汁液为食,倘若她与那些活尸有关,那也许这些蝴蝶就是她饲养来清理尸体的也说不定。她就那么逗弄着那些蝶,投它们以温柔却又冰冷的眼神。之后,她与我对上眸子,一刹那,我感觉到我的灵魂好像都抖了起来。
美。真的美。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盛着一汪清水,无辜之色尽显,可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像寒钩,能将人的三魂七魄都给勾出来。这种情况下我才会恨自己读的书还是不够多。但凡我读得再多点,眼下搜肠刮肚还能想出些诗词形容,可我没有,我只能又俗又土还大白话地去夸句美得跟不属于人间似的。太俗了,但又确实是事实。
我曾见过不少美丽的女性,在我看来,她们虽说是美得各不相同,也都是女娲炫技,每个线条乃至发丝都是被计划好的一般,但总能找到些愿意让人亲近的感觉。通俗点来讲,就是说从她们身上都能看到“人气儿”。
可她却不同,能看出她是活生生的人没错,我却很难捕捉到任何一丝属于活人的气息,只可远观,不会让人产生想要靠近她的念头。她像是那种糊好的纸人、拼接的木偶、被供奉的神像,穿着华丽却又妖异的服饰,居高处而能胜寒。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副景色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我后面和青山他们几个描述时都还没能缓过来。其实按我以往的行事风格,我应该把关注点放在歌的内容才是,可是,谁能放着这么美的人不看跑去听歌啊。
“说真的,离秋你多少真带点奇妙运气吧。”青山啧啧称奇,“怎么不管好的坏的都能给你遇上,怎么不给拍下来,我也想看看能有多好看。”
“谁家人都看傻了还能顾着拍照。”我无奈道,“哎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之后我倒是有点疑惑在里面。”
第一次遇到的歌声,在我记忆里它的音色与昨晚听到的大不一样,且不论有没有捏嗓子的情况,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暂时持保留意见。那晚我所遇见的女人也只是恰好能看出是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关联的线索。那,枕河遇见的那个呢?
“我没看到她的全脸。”枕河不知是不甘心还是什么,反正瞧着表情不太好看,“她戴着面具,整个左半边脸是被遮住的状态,你看到的我也想象不出来,很难确定是不是同一人。”
在他刚提到面具的时候我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因为昨晚我确实看到那女人手里是有面具。然而枕河说是半张脸被遮住,她手上的面具却是一副完整的,还有点傩戏味道的。
“话别那么死,面具又不是不能换。”他堵道。
说得好,我选择举手投降,还是得枕河大法,他一开口我就得感叹一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陈离秋,你不觉得,你面对的这些,有些巧合吗?”枕河眉头紧锁,“我算了下日子,今天活尸差不多也该来了,而你这次遇到那个人、上次的梦,都是发生活尸进犯的前夜——”
像有人特意掐着点展示给我看的一样。一种……引导。
枕河,你别搞枕河,我害怕。不说还好,一旦点出来我真会有种被鬼怪盯上了的感觉。干什么啊这是,世间鬼神千千万我一个人惹一半?我做啥了我?我不就是待不住了提前了十来天出生——等会,既然很像是特意展示给我看,再结合一下先前杨楦玟给我“托梦”的行为,她不会之前的失落全是演的吧,把“巫”拉上一起给我搞个恶作剧?巫蛊不分家,这俩家伙指定情比金坚,合起伙来捉弄我。
去,太恶劣了吧,我就知道杨楦玟没安什么好心。
“不会吧,楦玟虽然性子有点不着边,但不是那样的人。”如月道,“我能感觉得出来,当时她语气里的凝重感与假装出来的并不一样。”
脑子真要烧了。先前确定杨楦玟在湘西遇到的这件让她离开的事是在她和如月见面之前,而从如月的话里可以得出杨楦玟好像并没有什么“受重伤”的迹象,相反除了心情低落外没什么其他问题。那确实存在某种冲突……只可惜当初还不知道“巫”,不然就可以根据杨楦玟对“巫”的反应来判断当初发生的事和祂有没有关系了。常理的话,祂们两个是一同诞生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关系也应该亲密无间。但如月又说蛊是巫术的其中一种,这样来算,“巫”的实力在蛊神之上也是有可能。可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么会同时诞生?如果“巫”真的地位高于蛊神,祂们的先后顺序也该是“巫”先蛊神后……
不行不行,全打结了!而且还搞错了重点,重点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对,谁先谁后关我什么事。
“先别想了。”青山擦了擦猎枪,仰头示意我们往远处看,“开工干活,第二波尸群等着挨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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