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陈钰牙关咬得咯吱响,全身筋骨气力在这一刻皆被调动起来。

效果很是显著,随着他的发力那些鬼手要么五指断裂,要么连着胳膊被扯出地面。

而再看那些胳膊,上面却是长满了菱状的外皮,就好似竹笋一般。

见状他冷笑不已。

“我道是什么,一群竹笋不是竹笋的玩意儿,给我起开!”

他再次发力,如角力一般筋肌紧绷,竟真的快把抓住他的鬼手扯断!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那些断裂的手指掉在地上却诡异般地生出新的竹笋,随后又化作鬼手争先恐后攀上了陈钰的身体。

“我……唔!”

一只鬼手骤然捂住陈钰的嘴,随后向下拉去,紧接着就连视线也猛地一黑。此刻的陈钰几乎要被密密麻麻的苍白淹没。

泥土凹陷,要将陈钰吞噬。

令人绝望的是竹林在此刻发生了更多的变化,无数竹子的竹身上长出了干瘪布满老人斑的竹枝,随后竹枝上长出竹叶,竹叶上又长出浑浊无神的眼睛。

整片竹林在此刻显然引来了更多鬼的关注。

“喀嚓,喀嚓。”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阵轻微而连续的崩裂声突然间响起,随后一场金色神霞于刹那笼罩了整片竹林。

“嗡!”

金色的霞光转瞬即逝,却解救了身处危险的陈钰。那些鬼手竹笋此刻在神光一照之下或枯萎而死,或如惊弓之鸟般钻入泥土中,再无半点作祟的踪迹。

陈钰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腕,看着退缩还原的竹子与竹笋也是一阵发毛。他自地上爬起,连忙看向谷父的神像。

果不其然,此时的神像上已是蔓延着细密而可怖的裂纹。

“谷父……”

“无碍,快走……”

谷父的回应令陈钰稍稍松了口气,可他仍然充满担忧。

只因此刻谷父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凝实,而是变得空渺无比,好似冷秋夜里的一盏残灯,很是萎靡,仿佛下一刻便会散去。

心中沉重的陈钰没有耽搁,他小心托起神像后便在竹林中奔跑穿梭起来,以防迟则生变。

好在一直等到他走出竹林,都没有再遇见其他邪异之事。

此时谷父似乎缓过劲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以了,不要拐进前面的树林,往左边走……”

陈钰闻言脚下猛地刹住,拖出深深的凹陷。

“你怎么样?庙快到了。”

“无妨,还能维持灵台不坏。”

……

陈钰一路奔逃,得益于这副肉身他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疲惫,但仍是需要通过呼吸来缓解身体的麻木。

此刻他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也需要通过各种途径获取能量,“修行”二字悄然浮现在心底。

在谷父的指引下,他们躲进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这里虽有鬼物但数量不多,且感应到谷父身上的神祇威压后更是下意识躲开。

“沙,沙,沙”

陈钰放缓脚步,树林中安静得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注意观察四周……”

耳边响起轻微而空渺的声音,谷父告诉陈钰一般的鬼物无法影响阳间,但此地处于阴阳交界,稍强的鬼物想要突破阴间束缚便容易了许多。

而那些鬼手正是在借竹笋之形显化。竹子的异变也是如此。

陈钰颔首,开始小心观察、倾听起来。

谷父接着说道: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不会存在太久,但此地怪异无比,存在的年月恐怕不小,其中变化我亦无法尽知,切记万般小心……”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便陷入长久的沉默不再言语。

陈钰背着神像心中暗下决定,势必要将谷父送回神庙。不仅是为了自己,亦是为这份承诺。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猫起腰迅速躲在了一棵古树后。

他听见了人的声音。

“咻!咻!咻!……”

他仔细一听,发现那是一阵连续的破空声。那声音迅疾无比又带着规律,就像是——

“射箭?”

陈钰暗自嘀咕。他从树后探出头,眯着眼打量起来,最终在一处角落发现了不寻常。

那是一个村民,身披皮甲,手持弓箭,长着络腮胡,一副标准猎人的打扮。那声音正是他射箭发出的。

这整片山哪有一个活物给他打猎?就连他自己虽与常人无异,但亦早已死去。可他偏偏却是如此,好似在其眼中真存在着一只蛮兔,左窜右逃,狡猾无比。

一根根箭矢被射出,又深深嵌入树中、地里。

他就那样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射出一箭又一箭,不知疲倦。

陈钰没有轻举妄动,生怕惊扰对方注意到自己,因此选择暂观其变。

下一刻,陈钰眼眸微微瞪大。

只见那猎户拔起一根箭,却对着空落落的箭头上露出了笑意,仿佛真的打到了野兔。

一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陈钰心中,他将右眼上的缠带微微解开一条缝隙,再次看去时一下子眼皮一颤。

只见那箭头上赫然多了一个头颅!而那头颅分明是死了好几年的模样,皮肤干瘪紧贴骨骼,发丝枯黄稀少,近乎已是一个骷髅。

然而诡异的是猎户见了头颅也不意外与恐惧,而是用上面残留的发丝拴在腰间,念念有词地离开了。

尽管怪诞,可他终究是离去了,再看不到他的踪影。

陈钰松了口气,背起神像迅速离开。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有发生变故的可能。

只是兜转许久后陈钰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他有一种直觉,片刻后,猜想成了现实。

那是一棵古树,它的出现让陈钰感受到了危机。

只因节次鳞比的树皮上存在着一处破损,那是陈钰一刻钟前无意掰下的。

当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却没曾想成了线索。

“不是吧,鬼打墙这么老套还拿出来用……”

陈钰喃喃吐槽,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感到压力剧增。

眼前的遭遇就好似幼时听长辈讲故事时听过的各种离奇遭遇,只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有没有童子尿。

靠在树上无力地坐下,陈钰转动着脖颈缓解僵硬,一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面孔双眼瞪得极大,似乎将要脱落而下。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真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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