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三十年,冬十月,北风徘徊,天下大寒,散落的寒霜又厚又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于北城沈氏府邸内堂门半敞,一女公子衣饰凌乱,长发散落,被人按押跪地。

众人见她苦苦摇头,面含泪痕,然而全场只有一名白衣男子低头不语,面露哀痛。

“不是我,我不是杀人凶犯,还望母亲明鉴。”

“你说你不是,怎么证明你不是。

你与沈惜枝共在凉亭,她被打捞上后,衣饰同你一般凌乱,很显然是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这支朱钗,上面含有血迹,和沈惜枝胸口的伤痕对照一致,你敢说这支朱钗不是你的!如果你不是凶犯,你为何在此处,怎么偏偏她却落水了呢?你敢说你没有刺死!”

薛灵芸情绪激动,不由直起身两步,却被身后二人硬生生的给压下去

“这朱钗的确是我的不假,但是我跟本就没有去过凉亭,何来加害?!何以行凶?!”

“我记得格外清楚,当时我明明是去书房给修文送吃食,在路上我被人当头一棒,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身处凉亭之中,而婢女不知去向!”

“沈小姐她早已...我不知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谋划,竟要杀害沈小姐来见机陷害我,还望母亲还我清白。”

薛灵芸说完看向沈谦,只见他强忍泪水的眼眶中早已猩红一片,眼神如同初见时那样忧郁,他就呆愣的坐在那里,仿佛听不到堂屋的声响。

沈谦不能控制心底的哀痛,就像幼时失去母亲一样,如今又失去与她同脉相连的姐姐,今日事发突然,他不能接受亲人已离世的事实。

薛灵芸理解沈谦的痛苦,即使今日他不为她说些什么。

沈夫人和赵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道“你说得这些无法证明你没有嫌疑。

曾传言沈小姐因不喜欢你这个弟妹,屡次对你出言不逊,行为多为冒昧,难道你没有记恨,让你新生杀意?这兔子急了也会反口咬人。”

她斩钉截铁道“没有。”

虽然沈惜枝觉得她配不上沈谦,影响他仕途,所以对她意见颇深,也因着沈谦的袒护,到底是没对她做过过分的事情,也只是偶尔动动嘴皮子,说几句磨出茧子的话罢了。

沈夫人斟酌再三,吩咐道“青萍,你把下人集中在后院,我要逐个审问。

“是。”

沈夫人看向其余人“府内上下,不许将此事传出,张管家,若有人相传,用加法处置便可。关于沈小姐之死,需要定格几日,不予举行葬礼,还需大公子谅解。”

“在真相没有查清,老爷没有来之前,把她关进祠堂并严加看关。”她吩咐侍卫。

薛灵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沈夫人一道凌厉的眼神,身旁的赵嬷嬷察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带走。”

薛灵芸被带走不久,沈谦缓过神,起身行别礼,酿酿跄跄的走出厅堂。

两人在院中一前一后,大雪没过了他们的裤脚,渐渐地掩盖了地上的两道脚印。

薛灵芸耳朵冻得发紫,可惜毯帽早已遗落在凉亭中,不然还能抵御风寒,面对冷飕飕的寒音她忍不住捂住耳朵,缩了缩身子。

走进祠堂,身后的大门已被侍卫关闭,薛灵芸先去上了一炷香去祭拜沈家列祖列宗,而后双膝跪地在各位灵牌面前,闭上眼睛,双手合掌。

“沈家祖先在上,请保佑我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祠堂坐北朝南,周围甚是寂静,堂内更是阴冷的很,过了半晌,薛灵芸无奈只好蜷缩着腿裹紧皮衣,想想今日过往,直觉一阵后怕,后背发寒。

沈夫人将部分人集聚在后院,实则是以性命相要挟,指认薛灵芸为凶手。

见众人唯恐不安,纷纷应下,见计谋已得逞,沈夫人轻蔑一笑进了寝室,青萍在门外问“夫人为何大费周章,不直接把薛灵芸杀了。”

赵嬷嬷闻言,对自家姑娘一脸温和,道“夫人是想借机除掉沈惜枝,起初夫人续弦到沈家,与沈谦姐弟也只是明面好,让外人觉得她是个好继母罢了。

沈小姐打小就和夫人过不去,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沈小姐已嫁人,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给夫人难堪,夫人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但也不能明面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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