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输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张华的教练狠心地对他说。
张华这时无力地哭出了声,他的观众们正在朝他狂吐苦水,一切都变得黑暗不堪。张华缓缓地退出了赛场,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支持他了。记者们朝他蜂拥而来,那些冷酷的摄像头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只想赶紧逃开他们的视线。滚烫的阳光射向他,他的汗水还在马不停蹄地流出来,在他即将走上回家的车时,一个小男孩走到他的身边。
“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可是我并没有拿到冠军呀,我不是奥运冠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运动员。”
小男孩坚定地说:“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奥运冠军,快帮我签名吧。“
这真令人难以置信,张华接过男孩手上漂亮的钢笔,耐心地签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男孩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在回家的过程中,他再一次望见了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内心便生起了无穷的怀念,记得刚开始抵达的时候,他在车上拍了一张与埃菲尔铁塔的合影,并且还将照片发在了微博里,还发文道:“这是我的冠军之旅。”现在看来真是讽刺,张华对着埃菲尔铁塔无耐地笑了。
黑夜中的飞机里,充满了不安的寂静,张华被尿意所催醒,他一醒来便听到了教练的轻声细语,这使他憋住了尿,闭着眼好奇地聆听教练的话语。
“我们已经成功地推上了他,至于张华的话,要不就让他退役吧。”
另一个人明显地感到了惊讶,间隔了十几秒后,与教练对话的人才说出了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我们应该再给他一个机会。”
“不可能,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教练明显有些生气,他说话的时侯嘴唇正在颤抖。
另一个人没有再说下去,他后来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教练见他不回话,就重新闭上了眼,慢慢地走向了梦乡。张华等到他们都睡着后,才匆匆地离开了座位,走向了狭小的洗手间。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未来的计划。他已经没有再妄想过奥运冠军了,他只想脱离这样可怕的氛围,去过好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令人感到舒适,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光芒,张华走下了飞机,不一会就走出了仍旧人群繁多的机场。他还要坐上几小时的车,才能够到达温暖的家。他身上鲜明的队服,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位失败的运动员,本来想找他合影的心,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他觉得这样十分美好,因为他本不想要人们过分的注意。
终于,他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小区里,小区的守门员一见到是他,就耐不住兴奋地咧嘴一笑。
“阿华,你可算回来了,打得真不错,有空教我兵乓球哈。”
“没问题,你怎么还没休息呢?”张华关心他说。
“换班的人生病了,只有我能来啦。”
张华告别他后,默默地走上了楼房。当他面对着家的大门时,一种欣喜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拿出了宝贵的钥匙,用其打开了熟悉的家门。正在做早餐的张妈哼唱着歌谣,她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就大声地向张华打起了招呼:“华子,欢迎回家,我做了你最爱的酸菜鱼哟!”
张华放下了行李后,就静静地在饭桌旁等待,时针刚刚好指向了十点,张妈就做好了菜肴。一盘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被她轻轻地放在雕花的饭桌上。他们在这一刻一同享受了美味的佳肴,可惜的是,他们还少了一位很重要的人,那就是张华的父亲。
“要是你爸爸还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会非常开心你进奥运会的。”张妈笑着说。
张华听后勉强地露出了笑脸,他不敢说那些他再也去不了奥运会的伤心话,只能默默地吃饭。张妈放下了饭碗,她打开擦得干干净净的电视机,急忙地将频道转换到体育频道。体育频道正播放着一个采访节目,张华的教练竟然在节目当中,他正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张华在这次比赛当中十分地努力,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希望大家不要怨恨他,他可是国家的运动员,是为我们国家而去奋斗。”张华的教练假装很遗憾地说,“关于他的未来,他也有跟我交谈过,他说接下来要退役了,想要过上平凡的生活。”
张妈顿时大惊失色,她站在张华的面前,质问他说:“你真的打算退役吗?”
本来还很温馨的氛围,突然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张华目前十分慌张,他万万没想到教练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让他退役,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真相,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张妈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吓人,然而过了一会儿后,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并且还温柔地对自己的儿子说:“华子呀,这可是阿林的梦想,你爸爸希望你能拿一个奥运金牌,现在还有机会,只是你竟选择了退役,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觉得呀,就算你没能拿到金牌,你爸爸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这样就够了,你开心就好。”
张华沉默地吃完饭后,就立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不,我还没有退役!”张华在内心里为自己喊道,“我要反抗,退不退役是由我来决定!”
早上的训练馆里已经响起了打击兵乓球的声音,上一届的奥运冠军正在与他的教练进行对打,场面一度十分激烈。当教练打赢了奥运冠军后,张华恰好走入了训练馆。
“你不是已经退役了吗?“奥运冠军问。
“退役之后难道不能复出吗?“张华反问道。
“教练,他真的要复出吗?“
教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了不远处的扫把,冷漠无情地将张华赶了出去。奥运冠军看到了张华狼狈的模样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张华离开了训练馆后,就找遍了国家兵乓协会的负责人,结果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够参加,任何国家重大的兵乓赛事了。在绝望之余,他恰好遇到了那位在飞机上与他教练谈话的人,这位教练不知是心有内疚,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主动地跟张华说:“你是想复出吗?其实我可以帮一帮你。“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张华虽然知道他和他的教练是一伙的,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它。
“虽然我可以帮你获得复出的机会,但并不会给你配备教练,还有任何训练器材,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安排,你能接受吗?“
张华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位教练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就离开了。下一届奥运会是在a国展开,张华对此满是期待,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去过a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他或许还可以拜访一下他的老朋友。
时间迅速流逝,转眼间就来到了四年后,距离奥运会开幕式还有三天时间,张华还在紧张地与小区守门员进行兵乓训练。这四年以来,他不是在小区的兵乓球馆,就是在家里观看着比赛录像。盛大的奥运会终于快要来临了,他内心里十分地激动。至于他的母亲,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将再一次站上奥运赛场,因为张华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在最后一日的时候,协会里并没有发出,任何要带张华去参加奥运会的消息,这让他不安地意识到,自己会不会被那位教练给欺骗了,他忙忙地赶去体育馆,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慌忙地询问看守的人,最后得知,原来国家队的人都在早上集合好了,然后早在七点多的时候就出发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们都已经充满期待地呆在飞机上了。
“奥运会开幕式在这里隆重地展开了,现在我们能够看到象征着,奥林匹克精神的吉祥物站在舞台的中央,他在向观众们挥舞着手臂,欢迎着大家的到来,接下来应该要有节目……”
张妈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她最爱的运动员的大头照,她虽然不在现场,却比现场的人还更有情绪。张华则是与她相反,他一直都表现得平平淡淡,即使自己的国家队入场了,他内心里也没有丝毫波澜。开幕式的节目时间不是很长,张妈感觉都还没有完全尽兴,整个开幕式就立马结束了。当她想与儿子,分享一下自己对于开幕式的想法的时候,张华就已经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闭上眼等待着沉睡。
又过去了几天,兵乓比赛终于要开始了,这是上届奥运冠军的新一轮征战,他第一场面对的是较为垫底的选手,因此一下子就结束了比赛,还气得选手砸起了球拍。与奥运冠军一起征战的队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是面对不怎么厉害的对手,但是他却输了。这一个惊人的消息在网上瞬间流传了起来,张华马上就知道了,当他看到网上的消息时,心里面很是难受。因为网上都在怒骂这名输球的运动员,并且还提到了张华。
“还不如之前的小张,他起码是输在了铜牌赛,而不是一开始就输。”
“这样一对比,确实是小张比较厉害,快回来吧,小张,我们想念你呀。”
现在的评论基本对张华十分友好,但是他却十分同情这位输球的运动员。这次奥运会涌现了许许多多新的对手,奥运冠军不再像从前赢得那么轻松了,在最后的决赛里,奥运冠军被b国的选手逆转获胜,张华看到自己曾经的教练,竟然在赛场上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就笑出了声。
经过这次令人失望的奥运会后,协会在巨大的社会舆论的压力下,终于真正认可了张华的回归。他终于能再一次地站上奥运会的舞台了,但是等他重新穿上队服去训练的时候,却发现依旧没有教练陪同,他只能面对着自动兵乓球发射机,一个人制定战术与反思打法。
“我非常抱歉,在之前看到你被赶出去的时候,我在后面那里不知羞耻地大笑。”奥运冠军在张华的面前低下了头,他的神情十分得凝重。
“没有,教练拿起扫把本身就很好笑嘛,你没必要觉得内疚。”
“我来陪你练一下吧,我刚刚好要去休息!”失败的运动员冲了过来,大声地朝张华提议道。
张华接受了他的提议,他们就一起训练了一会,在训练的过程中,他们还讲了一些闲话。
“我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输的,因为我在国际联赛中一个冠军都没有,而且战绩十分得差。”
“没事,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真的吗?我听说你在国际联赛中已经有三个冠军了,而且在第一次参加的时候,你就已经取到冠军了。”
张华难以掩盖自己脸上的笑容,他停下了挥舞球拍的手臂,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自卑的面孔上。
“你其实不要过多地去在意这些比赛的结果,只要你能够去做,那一切都还远未结束。”
在他们即将回家的时候,外面却下起了大雨,人人都带了雨伞,就张华一个人没带。他意识到自己没带伞的时候,那两个和他说话的运动员早已经离开了这里,最后整个训练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蹲在馆外,一个人观察着凶猛的雨点。一个优雅端庄的女子从另一个出口来到了馆内避雨,她一直在看着玻璃门外的张华,他的背影让她想起了她的同学。她半推开玻璃门,只露出了半个身子。
“那个,你好,我叫孙燕,你的名字是?”
张华立即站起了身,扭过头来看向孙燕,他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在哪里见过她似的,但却又想不起来。
“我的名字是张华,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我不太清楚,或许你曾经与我同校过,我总觉得你跟我的同学很相似。“
张华害羞地回避了她的目光,他低声地说:“那就姑且这么认为吧,我是你的同学,我们在遥远的将来重逢了。“
孙燕的脸微微地变红了一些,她直视着张华的双眼,突然他的一个侧颜令她万分确定,他就是她的同学。
那时候还是在临近毕业的时期,孙燕在这学期的末尾,依旧不太熟悉全班同学。当她正在一个人看书的时候,一名男生在她的身旁摔倒了,这令她不知所措,要不要扶他呢?她当时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嘿,这位女生,帮一下我,好吗?我的脚好像拐到了。”张华露出了难受的神情,他今天真是十分倒霉。
孙燕不得不帮他站起来,他的体重比她重得多。因此扶起他后,孙燕的手就感到有些无力,而且之后还要扶着他走去医护室,她想赶紧把这事做完。
“真是非常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生,真希望以后能嫁给你。“张华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会嫁给你的!“孙燕感觉到被冒犯了,就十分生气地说。
“我只是开玩笑,希望你原谅我。“
“到了,你在这里好好坐着,我要回去了。“孙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旁的医生看出她十分生气,就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你跟那位女生发生了什么事?“医生一边说,一边用冷冷的冰敷着张华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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