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的人,对老丁头家中的变化,议论越来越多。

当然,来他家里串门的人,也日渐多起来。

来到家中随便聊聊天,说说一起过的苦日子,临走时多少能带点东西离开,或者是一块腊肉,或者是一小袋子糙米。

老丁头的媳妇吕氏,为此冲他发过几次脾气:“以后你少让那些人来家里,不年不节的来干嘛?咱家又不欠他们。”

“以前咱家困难,不是街坊们接济,咱撑不过来。如今有点钱,大富大贵不敢说,让他们吃饱点,也把人情还上。”

吕氏本不是个小心眼,闻言却反驳:“该还的人情不拦你,总有个限度不是?不能知道咱家有钱,就天天有事没事来吧?难道咱的钱是天上掉的?”

老丁头一听,对吕氏压低声音:“这钱和天上掉的也差不多,他们若是再来,只要别告诉他们咱有多少就行。”

见老丁头就要出门,吕氏问道:“又去下河村?”

“嗯,和铁头商量些事,你在家待着,让丁胜别老瞎跑,过些日子等学堂盖好,公子还要给他们讲学。”

老丁头出门没走几步,便遇到村正丁德泰。

“他叔,上次和你说的事,那边应承了没?”

老丁头看着丁德泰点点头:“公子应了,让咱挑好适龄的半大孩子,等学堂盖好就可以去听讲。”

丁德泰笑了:“听说,旺喜和阿根在铜陵打短工呢,看能不能把他俩也算上,要是成的话,我托人带话过去让他俩回来。”

老丁头一听丁德泰说这话,脸色当时就沉下来,像笼罩着一团乌云。

“那两娃啥德行,你心里没点数?现在日子好了,让他俩把各家再洗一遍?若从小狠打几顿,至于到最后天怒人怨?你掰着指头算算,哪家没被他俩偷过?”

丁德泰瘪了瘪嘴巴恳求:“他叔,当年你受伤可是旺喜他爹一路抬下来的,你这人咋能忘恩负义呢?”

老丁头一听就红了眼,“大前年儿子病了,买的鸡蛋也被俩王八蛋偷了。不是你儿子你说得轻松,他爹救我不假,救我,我就得一辈子养两个无赖?”

丁德泰尴尬的抿了抿嘴,堆起笑容:“要不我赔给你?”

“那年丁福顺媳妇生孩子,人家熬了几天才买只鸡回来,被那俩混蛋偷了,他们是人生养的吗?”

丁德泰被说得脸色灰暗,讷讷来了一句:“那不是都过去了么。”

老丁头喘着粗气,顿了顿:“告诉你丁德泰,若你真叫那俩混蛋回来,这话你自己和杨大哥说,我丁石坚没这么大脸,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他一瘸一拐的离开,留下丁德泰瞪着眼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

池州城郑家祖宅中,灰瓦白墙颜色厚重,墙面上许多地方有斑斑青苔。

花园里,绿草茵茵,庇荫处,几株米兰和茉莉开得正好。

一个四十多岁的华服男子,正推着轮椅在庭院中的小花园散步,轮椅上坐着一位已过七旬的老者。

老者头发胡子已然花白,明明已入夏,但在明媚的阳光下,老者依然穿着相当厚的袍子。

老者是郑俭的父亲,郑刚,也是郑家在池州这一旁支的老太爷。

推轮椅的是郑俭的弟弟郑朴。

“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去问问我大哥。“

郑朴推着老太爷:”大哥为他儿子,把家业都耗尽了。您老就这么看着不管?“

“你大哥怎么花钱那是人家的事,钱是他多年攒的,你能说什么?“

老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小儿子:“和你说过多少遍,你若有他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把祖业败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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