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看也没看他,只暴喝一声教其噤声,旋即看向杜、李二人询问对策。
二人对视一眼,此番却是李怀仁出列道:“陛下,叛军眼下士气如虹,当务之急是增兵渭南,使褚怀亮可固其地牵制叛军一部,减轻长安守城的压力。”
闻言,天佑帝面皮一抽,沉声道:“你也建议长安守城?你知不知道长安是什么地方?你想没想过一旦叛军围城会有什么后果?”
李怀仁心底一颤,忙跪地道:“陛下,崤阴、潼关两败,官军人心浮动,如何能再战?不若固守待援,召梁州之兵出子午道,荆州之兵入武关道,又有益州之兵将至,如此可保无虞!伏请陛下明鉴!”
话落,杜进用亦赶忙跪地附和,苦苦劝谏。
见此,天佑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幽幽道:“你二人先去准备增兵渭南之事,旁的容朕再思量思量。”
杜进用与李怀仁相视一眼,只得告退。
二人走后,天佑帝转身看了一眼乖巧的卢之浩,快步走回御座,沉声道:“他二人的主张你也听了,有何见解?”
闻言,卢之浩心下一喜,膝行至御阶下,叩首道:“陛下,前番臣或许筹谋有失,然归根到底还是贺若钦等人用兵不当,轻敌冒进以致大败!臣冤枉呐!”
话音未落,天佑帝已是怒喝出声,道:“朕在问你如何应对!”
卢之浩身子一抖,复又叩首道:“陛下,长安乃是国本所在,岂能容那叛军染指!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今城中尚有八万可用之兵,而叛军连番恶战,正是一举破之之时!”
说到此处,他不动声色地瞄了天佑帝一眼,见其面色无异,这才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可令太子领军,再辅以良将,如此将士用命,必可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
天佑帝定定地看着卢之浩,眼神中满是狐疑之色。
不得不说,卢之浩是极会察颜观色的,一看天佑帝的脸色便知说错了话。
天佑帝本就防备太子,为此不惜提拔燕王、韩王、齐王、晋王等人与太子相争。
此时让太子领军,岂不是将长安最后的军权都交了出去?
一旦太子有个什么歹心,翻手便能将天佑帝取而代之,这教天佑帝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急于找补的卢之浩不假思索地说道:“陛下,臣想了想,太子只怕还不能服众!依臣之见,莫如陛下御驾亲征,必可激励三军用命,教叛军见识见识何为煌煌天威!”
闻言,天佑帝神色稍霁,心下却在打鼓。
他虽早年也曾领兵平叛,甚至可以说他的皇位就是靠着征讨叛军得来的。
只是,登基以后他便再未领兵,军中的本事早已生疏,此时教他御驾亲征,他着实有些惴惴难安。
然而卢之浩所言也在理,他不欲困守长安,那样只会让天下心怀异志之人愈发明目张胆。
如果一定要出兵与叛军决战于野的话,遍观长安内外,眼下还有谁比他这个皇帝更能振奋军心的?
一时间,天佑帝陷入了两难,既不愿守城,又不担心御驾亲征一旦战事不利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卢之浩见天佑帝默然不语,心知算是找补回来了,也不敢再多言,只心怀惴惴地伏地不起。
良久,天佑帝长长一叹,道:“下去吧,朕再思量思量。”
卢之浩如蒙大赦,赶忙告退。
天佑帝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长安城已经乱了起来,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在匆忙收拾细软,唯恐慢了会被叛军堵在城中。
雒阳的遭遇早已传入长安,他们可不想也落得那个下场。
杜进用与李怀仁并肩走在街上,看着混乱不堪的人群,不由叹道:“未曾想,长安也有今日。”
闻言,李怀仁也是一叹,旋即问道:“杜尚书有何打算?”
“杜某早已命家人收拾了细软,明日他们便会出城。”
“欲往何处?”
“梁州。若是可以,最后应是会到益州暂居。”
闻言,李怀仁默然,却也没有责怪之意,毕竟他自己也已让家人收拾停当。
二人分别后,李怀仁并未回府,而是急急赶去了燕国公府见到了主事的公孙玉瑶。
公孙玉瑶并非深宅小姐,潼关的消息可以说她比朝廷还更快知晓。
是以,李怀仁到时,公孙玉瑶已命下人收拾好了细软,故而府中不见丝毫慌乱。
二人在正厅就坐,李怀仁开门见山道:“形势紧迫,小姐欲何日出发?”
“明日。”
李怀仁颔首,又道:“既如此,明日我命家人提早来此,还请小姐路上照拂一二。”
“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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