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李肴

然而整个游戏世界却是基于扎实的物理规律构建的，倒也是，如果没有物理规律作为衬底，那么一切法术都将不再神奇。

李肴玩得越深入，对游戏的细节越惊叹，人物、牲畜、植被、山脉、水流、日月、云雨、雷电……甚至吹过的风以及风声，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从现实世界完完全全照搬过去的。尽管他不知道商朝的社会风貌是什么样子，但他觉得游戏中呈现的应该是对历史的高度还原。

不光地上如此，地下也是一样。

在地下行走的时候，并非完全漆黑，系统会提供像月光一样的辅助光，以帮助玩家大致看清周围的一切。

通过土行孙的视角，李肴看到过埋藏在地底的石块、蛇、蛙、人和动物的尸骸、流动的地下水、墓穴中的殉葬品……

游戏的开发者对现实世界的模拟似乎有一种深度强迫症式的执念，就算是那些对游戏而言毫无意义的物体，他们都不厌其烦地呈现出来。

然而，正是这些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东西，对李肴产生了很强的吸引力，对这个虚拟世界的探索，令他欲罢不能，就算不做任务不练级，照样能玩一辈子。

李肴曾经试过让土行孙一直往下钻，想看看他到底能钻多深，游戏右下角有一个圆形的海拔刻度表，深度就在那里展示。

他起初以为土行孙钻的最深的地方应该就是游戏的边界，因为钻太深没啥意义，海拔负两三米就已经了不起了。

然而实际并非如此！

土行孙能钻到海拔负九米深的地方，并且那里竟然还不是游戏的边界！

因为如果再他撅着屁股使劲往下拱，遇到的不是象征游戏边界的“无形之墙”，而是一个提示：

“您的级别不够，暂不允许穿越阴阳边界！除非你已经死了！”

WTF！

难道海拔负九米以上是阳界，而负九米以下还有个阴间？！

到达一定级别之后，就能穿梭于阴阳两界？

还有，“除非你已经死了”又是什么意思？

迄今为止，土行孙还没有死过。

从悬崖上往下跳、长时间潜水、招惹猛兽被撕咬、硬闯康王宫殿侍卫被追着砍……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作死手段，李肴都试过了，土行孙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偶尔还会吼一声“傻X，不要作死！”

或许这个游戏中的死亡设定与其他游戏不同，角色不该死的时候就不会死。《封神演义》中，土行孙在夹龙山猛兽崖下被张奎伏击、割去脑袋而亡，死后被封“土府星”，这个什么《梦游封神》会不会也按照这个情节来安排土行孙的死亡呢？

从这提示来看，土行孙可能会死，并且死后也能进入阴间，至于能否返阳界、以什么形式返回就不好说了。

真想知道这款游戏构建的阴间是什么样子！

李肴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紧接着领悟了一件事：要进阴间，就得交钱！

阴间，或许是VIP高端玩家才能去的地方。

毕竟，人家是做游戏的，不是做慈善的。

李肴深深感受到了游戏设计者的高明。

一想到钱，李肴的好奇心减弱不少。

进不去就进不去吧，交钱玩游戏？张辰非把我砍死不可！

李肴时常驱策着土行孙四处探险，东到大海，西至岐山，北抵太行，南渡长江，在路途中消磨掉很多时间。

曾经，他想游过太平洋，去看看商朝时美洲大陆是什么样子，可是游不到一千米，人土行孙就罢工了。

他也曾多次在人迹罕至的西北大山之中、充满瘴气的江南森林深处迷路。每当那时，土行孙就会说：“迷路了，咱们回去吧！”李肴只要说声好，土行孙就会自己沿原路返回，不用做任何控制。

游戏力求真实的模拟，限制了李肴能够活动的范围，当然，这更可能是因为游戏构建的世界就这么大，而设计者不想像其他游戏一样粗暴地用“无形之墙”圈住玩家，这无疑大大提升了游戏场景的浩大感和纵深感。

探险、打怪、挣钱、游乐、打架、泡澡之余，李肴潜心练习土遁术。

到目前为止，李肴只发现了一个快速提升土遁术的诀窍，那就是给土行孙找美女，隞、殷、亳……稍微大一点的城市中都有那种行当，一次消费二到十个贝壳不等，谈好价钱之后，土行孙和美女进屋，不再受李肴控制……李肴的视野无法跟进房屋，所以想看热闹都不行，每当这个时候，他要么乘机休息，要么干脆下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土行孙高高兴兴出来，钻起地来特别起劲。

日积月累，几大城市的地下到处是纵横交错的地道，地道内绝大部分空间都塞满了松软的泥土，毕竟这是在遁地而非真的挖地道，没有必要费劲巴拉地把泥土搬运出去。

有时候，纯粹是为了好玩，李肴会让土行孙在地底挖出一间间暗室，这些暗室与地道一起，构建出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

殷都的各个角落，包括纣王的宫殿内部，李肴都已经逛遍，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窥探商纣王和妲己的生活。

在本系统中，纣王子受、妲己等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他们都是高度智慧化的NPC。

在李肴看来，妲己的确有沉鱼落雁之貌，但是宫廷贵妇式的过度装扮带来的俗气，又足以令鱼雁后悔自己的冲动，综合而言，跟他的张辰相比，妲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这应该是游戏设计者臆想出来的妲己，真实的妲己长什么样子，如今谁也不知道。

商纣王的长相基本与《史记》吻合，高大魁伟，仪表堂堂，只可惜，一只硕大的酒糟鼻子破坏了他那原本英明神武的形象。

商纣王和妲己，几乎形影不离。

有一次，李肴正在聚精会神地操纵着土行孙在纣王宫殿内闲逛，身后突然响起张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把他吓了一跳。

“哎，你说纣王和妲己煮饭不煮饭？”

张辰捧着一杯果汁，一脸坏笑和好奇，斜倚在李肴身上。

“可能会煮饭吧？不过他们是NPC，系统没有必要让他们煮饭。”李肴转过椅子，搂着张辰的腰。

“你关注过没有？”

“没有啊。”

“没有关注过，你怎么知道没有？”

“那倒也是。”

“我想看看。”张辰坐到李肴腿上，笑得有些猥琐。

电脑椅骤然承受两人的重量，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太好吧？”李肴有些迟疑。

“那有什么？你不说他们是NPC么？看了也不算侵犯他人隐私！”

“好吧，这个点他们吃喝玩乐够了，该回寝宫了！咱们跟着看看。”

经过追踪研究，李肴和张辰发现，纣王和妲己会煮饭！

只不过，每当他们有煮饭的迹象时，系统都会采取措施，隔离土行孙，具体怎么做，视场景而定：假如俩人在鹿台这种“相对公开”的场景里突然来了性致，NPC侍卫就会突然出现，像赶老鼠一样把土行孙驱逐出来；假如是在寝宫这类隐秘的地方，只要纣王和妲己在里头忙活，土行孙就绝不进去，人家理由很充分：“我好色，但不下流！”

“真没劲！”张辰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

“我就说嘛，我觉得，不让咱们看的原因可能有三个：一、这游戏有底线，不涉黄；二、这游戏注重保护隐私，无论这隐私属于玩家还是NPC；三、这游戏没底线，不让看是因为没花钱。”

“你这程序员脑子分析起这个来倒挺起劲，还一二三？条理蛮清晰的么！”

“那是当然！我这脑瓜就是好使！”李肴转过身，把手放在键盘上继续玩。

“哎，对了，你的土行孙煮饭么？”

“煮饭！我会时不时带他去妓院！”李肴的手在键盘上忙活，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

“啪”！李肴的后脑勺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有金星从他眼中冒出。

“混蛋，你竟敢背着我在网上嫖娼！”张辰撅起嘴巴，似乎很认真。

“我没有，是土行孙嫖，不是我！”

李肴赶紧扔下土行孙，去哄张辰……

李肴粗略统计了一下，在那些不属于隐私的事情里头，纣王和妲己最喜欢做的是饮酒享乐。

他们饮酒享乐的方式多种多样，或玩两人世界，或与子女共享天伦，或与臣子同欢，场面大都热烈奔放。

其次喜欢做的事情是议事，纣王、妲己和大臣们都席地而坐，好像在拉家常，李肴注意到，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行跪拜大礼。

再次是祭祀，纣王非常虔诚，大事小事都要祭祀祖先，请他们询问上帝的意思或在上帝面前说说好话。

从这游戏之中，李肴才知道商人有血祭的习俗，系统对屠杀人牲场面的如实呈现让李肴深感震撼、恐惧和恶心，甚至令他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