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楼梯上连着一串脚印,本该湿润的泥土却已经枯燥发脆,混杂着些许干草。
他到房间时,窗外爆闪的雷电照亮了黑夜,伴随着愈发猛烈的雨势,他木讷的双眸突然瞪大,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后长吸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玻璃窗被风击打得发出砰砰的响声,林乐远的心跳似乎也同步着,可他面前除了一张木桌以外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过了一夜,他一个梦也没做。
撞击窗户的声音在清晨又出现,震动的幅度也更大,大到让林乐远直接从床上惊醒,眼里布满血丝。他迷茫地观望四周,只看见一群乌黑色的鸟在屋外盘旋,时不时还会撞击本就老化的玻璃窗,落下几根羽毛浮漂下去。
老一辈常说乌鸦是接亡人的鸟,遇见群鸦绕屋,必是人之将死……
林乐远想着开窗把它们赶走,可还没等到他去赶,一只乌鸦竟径直向他脑袋冲来,巨大的冲力甚至让他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怕打自己的脸。
等他回过神世界又重新变得安静,窗外也不见乌鸦,一切又好像是场梦,什么都没发生。
天空开始变得明亮,秋分的暖阳带来生机,纵然被雨水沾湿的叶片已然枯黄。林乐远看到时间是七点过十分,可手机里已经多了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母亲打来的。
“喂,刚醒吗?”
“是的,这么早你们就出去了?今天不是周六吗?”
“打电话给就是跟你说这事,你黄叔,黄立军,你认识的,昨晚过世了,我跟你爸在这帮帮忙呢。”
“黄立军……感觉没啥印象啊?”
“就得了脑癌的那个呀,你去年不是还去看过人家嘛。先不说了,你等会还是来祭拜下,磕两个头。”
“好的,妈,在哪啊?”
“你进尾笔社区,那有个大广场,广场对面就搭着棚子,你沿着铁路走,蛮好找的。”
林乐远还觉得脑子隐隐作痛,想回忆的过去是模模糊糊,就好似这些记忆并不属于他,如同磨损的录像带,画面总是断断续续的。
刚出门天又阴了起来,头上多了一片乌黑的云,秋天该有的肃杀寂寥重新返场。林乐远沿着大桥横穿长江,江上的风让人微微作冷,半空的雁是一笔浓墨,和望不到尽头的流水,是哪怕灰暗也盖不住的画卷。
过了桥不到两百米就是尾笔社区,旁边有条运货的铁路轨道。林乐远看到蓝色的大棚外边已经挂上了白色布花,陆陆续续有人进出。
棚内演奏着凄厉的哀乐,唢呐的声音尤为突出。
灵堂前供着中年男人的灰白照,他五官棱角分明,很是消瘦,眼皮松垮无力,有种多日没有入眠的疲惫感,勉为其难地撑着笑。
林乐远走入灵堂磕了头,直起身子才发现左边有个戴着白孝的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她麻木地盯着地板,眼睛哭得发肿,嘴唇都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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