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的徒弟王享可没师傅那般城府,对于世游总是横眉立目,张牙舞爪,就差踹他屁股了,王合则总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于世游,让于世游很是记恨。今天看见王享这般时辰出城,心便是一动,一则是好奇:“这小子大晚上出城定不是去干什么好事”,二则是想:”这小子今夜要是晚归,便是说破大天也别想进城了”。
想到这里于世游,“呵“的一笑,转身挥手招呼守门的兵丁关城门,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城内走,身后的城门缓缓合上,落日的余晖在于世游身后越变越窄,最后只剩下一条线打在于世游的背后,昏暗的城门洞内,于世游一脸的得意,随后便上了城头,又是一番指定点江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于世游检查了气死风灯的火烛,便拖着胖大的身子,吭哧吭哧的下了城楼。刚走下马道,便见一人飞也似地冲向城门,背后金光闪烁似是一把大刀,没等看清便到了城门前。于世游这才看清,原来是捕头王能,刚要上前盘问就听得王能大喊一声,“开城门!“。
于世游吓了一跳,但见王能周身气息翻涌,衣袖不住地抖动,背后一把金背砍山大刀隐隐低鸣,一张娃娃脸血脉喷张,杀气腾腾。
于世游咽了口吐沫,乍着胆子叫道:“城门已关,王捕头出城有何公干,可有大人的文书?”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金光一闪,金背砍山刀已握在王能手中。于世游倒也机灵,赶紧改了口:“开门,快给王捕头开门!”
守门的兵丁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尊命令行事,赶紧卸去了丁门栓,“吱呀呀”拉开了城门。王能也不多言往下一塌腰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于世游大大吹着气,两腮鼓起,整个脸活像一个撒气的皮球,气撒完了才定住了心神,大声嚷嚷道:“关门!,今天晚上谁他妈都别想进来!老子要去找那李倜要个说法”。
话音刚落,远处一人飞奔而至,口中高喊:“休关城门,休关城门,县令手谕在此!”
于世游头都大了,心想:“这一个接一个的,闹得哪一出”?回头一看,“嘿!王合!”。
王合来到切近,笑呵呵的道:“嘿嘿,于将军,这城门关不得,关不得”。
于世游看着他纳闷,“这小子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从不拿正眼看人,今日怎么这般客气?”,知道这小子是个有心机的,今日这事恐怕不简单,也不愿多废话,免得这小子胡搅蛮缠,反倒麻烦,遂直接问道:“县令手谕何在?”
没想到王合竟装得一脸惊讶,反问道:“手谕?哪有什么手谕?”
于世游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得,这小子果然没憋着好屁!”,他往下捺了捺寒气道:“你刚才自己喊的,‘县令手谕’,怎么现在反倒问上我了?”
王合故作惊讶随即道,“哎呦,瞧我这张嘴,喊错了,不是手谕,口谕,口谕!嘿嘿!”
于世游一撇嘴,心想“我别跟这小子废话了”,冷笑道:“哼!即是口谕,让李倜自己跟我说来,再不济让沈师爷来也行,兄弟们,关门”,说完转身便走。
王合赶紧跑到两扇即将关闭的城门中间伸手阻拦,还对着两个去关门的兵丁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别别别,听我一言听我一言”。两个兵丁可不管那许多,伸手拽住王合的胳膊就往里扯。
这下王合可真急了,心里想于世游这老兵油子不好糊弄,眼下也没什么手段可耍,便也不再废话,两膀一挣,推开两个兵丁,手往刀把上一按,口中大喊:“滚开!”王合知道,若师傅应付不了城外的麻烦,这城门或许便是生路,城门一旦关了,这于世游于公于私都不会给师傅和哥哥开门,就算县令李倜来了也没用,到最后还是得用强,这个坏人不如自己当了。想到这,王合干脆拔刀出鞘,立于城门之下。
这可把于世游气坏了,脸上的肉突突乱颤,浑身甲胄“哗啦啦”直响,回身怒喝道:“王合,你们师徒这是要造反不成”。
王合朗声道:“造反自是不敢,各种缘由当下还不便告知,还望于将军行个方便,待我师父回来,定带我兄弟二人亲自上门请罪。”
于世游一转眼珠冷笑道:“呵呵,你师傅?你刚才不是说奉了县令之命嘛?我看是李倜要造反!”
王合道:“我刚才是信口一说,此事于我家大人无关”。
于世游见王合行事虽然疯狂,话却说的沉着,自己也冷静了下来,心中盘算,“县衙自是要去的,不过要先擒了这小子才是,然这小子武义不弱,眼下自己无兵刃在手,眼下这帮废物兄弟哪个上去都是送死”。想到这,于世游冲王合点点头,说道:“行,那我就差人跑一趟,看看他李倜怎么交代。小子,你在这把门给我看好了,若是你师傅和你哥哥回来了,最好劝劝他们不要硬闯,真动了手,便是把这谋反的罪名坐实了”。说完又转头小声吩咐手下:“回营把兄弟们都叫上,再把我的枪抬来”。
出了临山县城门,王能一路狂奔,不消一刻已是十几里开外,跑着跑着,只觉耳边一阵隆隆之声响起,忽一抬头,但见远处一片山坡竟然似融化了一般向下流动,王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观瞧,眼前一幕如见海市蜃楼一般玄而又玄,正在怵目惊心之时,忽听得有人叫自己,“师傅,师傅!”
王能定睛一看,小路上,王享正背着一白衣女子向自己飞奔而来,那女子一头散发,四肢僵硬,似是没有生气,玩能心中不安翻涌而起,赶忙上前几步,微微弯腰抬头看向那女子面容,竟是郁昭颜。
“师傅,冷水河,快去,救人!”王享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从嘴里呼出几个字。
王能伸出二手指搭了搭郁昭颜的脖颈,脉搏微弱至极,一股寒气随着指尖传来,神原气海空空荡荡,气若游丝,赶紧吩咐道:“你速速带仁夫人进城,直奔县衙找李大人。”
王享点点头说道:“师傅,我到了县衙就回来帮你”,说完便向县城方向跑了下去。
王能朝着徒弟的背影大喊:“切不可回来!”,随即看着远处倾泻的山坡,咬牙切齿,深深两个呼吸,全力向冷水河河畔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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