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的家与县衙就隔着几条街,在县城里属于比较繁华的地段,有些个食铺酒楼,回家的路上正好买些吃食,掌灯之前便到了家。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中只有两间小瓦房并排座落在北,靠东一间王能住,另一间则是两个徒弟的卧房,东墙下是有个小小的灶房,这些年除了烧水便再没烧过别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石桌,两把石凳,光秃秃的到显得敞亮,大片的空地用三合土砸了,非常适合练武。

石桌前,王合正翘着二郎腿,吸溜着刚沏得的热茶,见王能回来了,赶紧起身,给师傅倒了一杯。王合坐下,把打包的吃食往桌上一撂,摘下腰间佩刀一并放在石桌上,拿起茶碗吹了吹,还没等喝,突然发现不见王享,便问:“你哥呢?”

王合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慌不忙道:“他不放心仁雪无”。

“什么?”王能追问道。

“他说怕他们家有危险,要保护她,呵呵”王合讥笑道。

王能一皱眉:“是不是你小子又胡吣些什么了?”

王合道:“我只是说那樵夫不简单”。

“樵夫?为师不是说了,不必去管他,胡闹!”王能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就要回屋换衣服。

“那人绝非一般逃犯这么简单。”言辞肯定,别看面容还带着些稚嫩之色,认真起来到有些气势。

王能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对于办案本是个“二把刀”,他破案靠得是关系人脉和雷霆手段,多年来是破了些案,然而冤假错案也办了不少,直到这个小徒弟王合成长起来,王能家一门的名誉才算真正建立起来。

王能知道,这个小徒弟王合与他哥哥不同,虽然没有他哥哥那般卓越武学资质,然在软功上确颇有天赋,最难得的是王合天生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及善观察,天生就是当捕头的料。眼下王能见徒弟这般煞有介事的谈论那樵夫,便也想一听究竟便又坐了下来,脑海中也回想着下山时的画面。

只听王合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傅,你听我说,我见那人是慌张慌张遮遮掩掩不想让我们注意,本也觉得最多是个逃犯,见到官人定是又害怕又不敢声张的,师傅你也试过了,好像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但我与那人擦肩之时看到他那挑柴的东西可不是扁担,而是一根棍子,这也就罢了,那根棍子看起来像是木质的,有点像做秤杆子的铁篱木,但是我看它搭在柴火捆上的样子似有百斤之重,压的那捆柴火两端翘起,就快要断了的样子,我就想,如果这根棍子是铁的呢?那还不得几十斤,那是一般毛贼使得了得嘛?而且那棍子头部还雕有纹饰,不像一般兵器。”

“铁棍……雕的什么纹饰?”王能自恃通晓天气兵器,若真是兵器他一定认得,或许这纹饰便是线索。

王合一皱眉道:“看不很清楚,好像是一堆骨头。”

王能略一思忖,突然猛地起身,二目圆睁,视线不住的左右摆动,口中吐出两个字“不好!”,随即冲向自己的屋中。

片刻之后一道金光掠出房门,留下一句“你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随即踏着墙头便飞出了院子。

王合大惊:“师傅竟然请出金刀,定是大敌当前,哥哥有危险!”想到此处,慌忙提了刀匆匆往东城门追去。

傍晚时分,临山县守备于世游带着两个亲兵晃晃悠悠的来到西城门前,正好看见王享一路小跑的从西城门出去,觉得好奇便上去询问守门的兵丁:“都要关城门了,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干吗去?”

守门的兵丁见是于世游来了赶紧凑过来回话:“回大人,没来得及问”。“啪”话音刚落兵丁的脑袋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疼的他赶紧抱住脑袋,使劲宋耸着肩膀,脸上却还是嬉皮笑脸。

于世游嚷嚷道:“你们怎么当的差,有人出城不知道盘问吗?”

挨打兵丁委屈道:“大人,这不还没关城门呢嘛,我们盘问的着嘛?”

“嘿!“,于世游作势又要打,吓得兵丁赶紧又缩了头。

于世游收了手,走到城门洞下,“哗啦”往门框上一靠,望着王享远去的背影,心中盘算着什么。胖大魁梧的他,甲胄总是松松垮垮的,从来不系束带,大肚子一挺,整个甲胄被他那圆圆的身子撑的活像一把半开的雨伞。

于世游是宾州北部边军的军足,还受过伤,走起路来有点瘸,左腿膝盖和脚踝总是“嘎嘎”响,然除了伤以外身上却没半点军功,与雪国那一战之后便从边军退了下来,能当这临山县的守备完全是靠着他哥哥。

于是游的哥哥是凌州参将陆封的侍卫名叫于世川,为人豪爽耿直,武艺不凡,很受陆封器重,本不是那愿意走门路的人,耐不住于世游软磨硬泡,还抬出死去的老娘,于世川这才硬着头皮求了陆将军,办成了此事。

上任以来,于世游仗着他哥哥是凌州参将身边的红人,到处混吃混喝,在知县李倜面前也总是拿着。一县守备虽然属于凌州军却也应听从当地父母官的调遣,这于世游到好,恨不得骑到知县头上。李倜却也不恼,凡事客客气气,派些公事都搭一“请”字,给足了于世游面子。还好这些年临山县并无什么大事,于世游的权利范围便也就是这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楼子。

王能最不待见于世游,每每出城公干只要碰上这厮,都要被罗里吧嗦问个半天,总要显出他比王能位高权重,王能虽给不了他什么好脸,却也不愿得罪他,公事公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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